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窖,里頭地方不大,地上擺滿了酒壇,剛好能叫一個人站在里面。這雜物房連著隔壁的小室,隱隱能聽見里頭傳來說話聲。 這些迖越人大約擔心出現(xiàn)在大的酒樓茶館容易引人注意,所以才會選擇這樣的普通酒樓。可是這種酒樓往往地方不大,裝潢也較為簡陋。她湊近了附耳上去,聽見幾句生硬的漢話,才反應過來方才那幾人上樓應當是為了掩人耳目,以防有人跟蹤,等進了二樓的包廂又偷偷繞到一樓隔壁的小室里,難怪后邊的馬廄有人望風,也不知他們今日來見的是誰,要這樣小心翼翼。 高玥此時還在二樓,應當對底下的事情還毫不知情,自己倒被困在了這兒進退兩難,想到此處秋欣然苦笑一聲,只好先躲在這雜間里,看看外頭的局勢。 亞述領著手下走進屋子,一開門就見里頭一張簡陋的小桌,桌旁坐了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正是左相吳廣達。對方看見他來,不曾起身,只等他落座,才開口道:“你知道若在長安叫人碰見,會給彼此造成多大的麻煩?”他神色不耐,似乎一刻都不想在這兒多待。亞述假裝看不懂他的冷淡:“我王聽說大人最近碰上一些麻煩,命我特來相幫。” “我們的合作早在七年前就結束了。” “正因上一次合作愉快,我與大人或許還能再通力合作一回?!?/br> 吳廣達沉吟一陣,過了許久才問:“齊克丹想要什么?” 談話至此終于切入正題,亞述也不遮遮掩掩,開門見山:“我王希望回到王庭,重新奪回屬于他的土地?!?/br> “這不可能,”男人沉聲道,“西北現(xiàn)在是夏修言的地盤,昌武軍這幾年的擴充已經超過了夏弘英在時的規(guī)模,并且現(xiàn)在西北邊塞十三州以琓州為中心聯(lián)合,建立起銅墻鐵壁一般的軍防,這一點你們想必更有體會?!?/br> 亞述謙卑道:“大人誤會了,我王并非想要回到王庭覬覦大歷的州城。他年事已高,不過想要回到家鄉(xiāng)而已。” 吳廣達冷笑一聲:“七年前我許諾將琓州的布防圖賣給你們,以靠著和談在朝中換取了今日的地位。可如今,齊克丹想回王庭,他要用什么來跟我交換?” “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他活著對我們誰都沒有好處。”亞述對他這番質問似乎早有準備,緩緩道,“您不可能還沒有發(fā)現(xiàn)吧,您現(xiàn)在腹背受敵,這樣下去,您很快就會失去皇帝的信任,到時再想反擊恐怕為時已晚?!?/br> 吳廣達冷哼一聲:“狼崽子回來報仇了,但長安不是邊塞,不是可以讓他撒野的地方。” 亞述呵呵笑起來:“大人并沒有和他交手過,只有我們才知道這頭曾經的幼狼有多么兇悍,他甚至已經超過了他的父親,只要是他盯上的敵人,如果不咬斷對方的喉嚨,他是絕不會松口的?!?/br> 對面沉默許久,像在考慮他的提議。很久以后,中年男子才開口道:“我可以幫齊克丹重回王庭,只要夏修言死?!?/br> 亞述一手放在胸前低下頭沖他行禮:“這也是我們的心愿?!?/br> 二人在屋中謀劃一陣,等吳廣達從屋里離開,亞述身旁高大的手下憤懣道:“漢人太過狡詐!翻臉不認人,我看他壓根不打算和我們誠心合作!” 亞述冷笑一聲:“他將我們當做殺人的刀,我們也可以選擇只將他當做過河的橋?!?/br> “這是什么意思?” 亞述搖搖頭:“這兒不太安全,還是回去再說?!彼T從屋里出去,經過隔壁的雜物房時,亞述低頭瞥了眼門上的把手,腳步一頓。跟在他身后的手下有些奇怪,不由出聲問了句:“大人?” 對方垂眼思索一陣,又搖搖頭,繼續(xù)往后院走去。 秋欣然蹲在酒壇子后頭,捏著手上的幾枚銅錢在地上推來推去,方才屋里的話她聽得不全,只聽見一些含糊不清的信息。等確定隔壁的人走了,她捶捶蹲得發(fā)麻的腿站起身,悄悄拉開一道門縫。外頭空無一人,她朝外邊張望兩眼,這才從雜物房里躡手躡腳地退出來。 她小心翼翼地合上門把手,正要轉身,忽然身后有人握著一塊濕布捂住了她的口鼻。頓時鼻腔內吸入一陣刺鼻的氣味,緊接著秋欣然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便很快失去了意識。 原舟下午在司天監(jiān)當值,忽然有人領著定北侯的牌子急急傳他出去。他同定北侯實在沒什么交情,想破頭也想不出夏修言這時派人找他能有什么事。但見對方面色焦急,似乎有什么十萬火急的事情,只能匆匆忙忙跟著他上了馬車一路出宮。 原舟坐在馬車上,等出了宮門,才發(fā)現(xiàn)竟不是往夏修言如今住的官邸去的,他一頭霧水,只看著馬車在城中七拐八彎,最后竟在離芳池園不遠處的一間酒樓門外停了下來。隨后一下馬車,就立即被人帶到了二樓的包間,進門果然看見夏修言坐在桌前。原舟忙要彎腰見禮,不想對方擺擺手,神色冷淡地打斷了他這些繁文縟節(jié),抬手同他指了下眼前的小桌:“你看得出這是什么意思?” 原舟上前一步,發(fā)現(xiàn)桌上擺著幾枚銅錢,不明所以:“這是?”他不由抬頭看過來,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神色間似有幾分心浮氣躁。 夏修言靠在椅背上,手中捏著兩個銅錢:“實不相瞞,令師姐失蹤了,且極有可能是叫迖越人綁去的?!痹垡粫r沒反應過來,只愣愣地看著他,像是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你說什么?” 對方按捺著性子,又解釋一句:“據我府上的人說,這酒樓今日有齊克丹的手下出現(xiàn),正巧令師姐也在此處,便準備來府上報信。但過后不久就失去的蹤影,恐怕此時已經落在了迖越人手里?!?/br> 原舟大驚失色:“他們會把我?guī)熃銕У侥膬喝???/br> “目前沒什么線索,但在一間雜物房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nbsp;夏修言攤開手,將桌上的銅錢朝他示意,“雖不知是不是她故意留下,但勉強算是個線索。我不懂六爻,才請押宿過來一看?!?/br> 原舟心中焦慮不安,惦記著秋欣然的安危,雖還有滿肚子的疑問,此時也只能強忍焦急去看桌上的銅錢:“侯爺確定找到這幾枚銅錢的時候就是這么擺的,一點也沒動過?” “沒有?!?/br> 桌上擺著十二枚銅錢,或正或反,擺得整整齊齊,叫人看了不明就里。原舟看了一眼:“這是個乾卦,乾為天,算是個吉卦?!?/br> 夏修言皺眉:“什么意思?” 原舟也不明白,他又仔細端詳了這卦象許久,實在想不通,秋欣然留了這么個卦象難道是說她一切平安,不必擔心?總不能是她自己跟著走的吧? 夏修言于此道不精,見他眉頭緊鎖的樣子,沒有出聲打擾。他從屋子里退出來。高旸正急急過來,手上拿著一張字條遞給他,面色肅然:“剛有人送去官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