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的事情也很難改變，便點頭應(yīng)下。

穆千珩說：“對了，讓小柯過來的時候記得帶飯，槿書早上沒吃出來的……”

又頓了頓，“再帶件厚衣服來，他肯定還會著急下車?！?/br>
午后小柯過來，許弋離開。

因為雨大氣溫低，小柯干脆給宋槿書帶了一件加棉外套，又用保溫飯煲?guī)Я俗约鹤龅娘垺?/br>
宋槿書是沒什么食欲的，但他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添亂，勉強地吃了一些，吃的艱難，最后推開飯煲，“我飽了?！?/br>
三個人坐在車里，穆千珩將飯煲拿過去，很不講究地拿著他用過的筷子將剩下的飯給吃了，小柯看得瞠目結(jié)舌。

穆千珩居然在吃別人的剩飯……

飯后穆千珩沒休息，有人過來敲窗給了他一件雨衣和手套，他穿上了下車打算繼續(xù)加入救援行列，宋槿書拉他的手，“我能跟你進去嗎？”

穆千珩蹙眉，另一只手在他手背輕撫兩下，“你乖乖在車里等我，別擔(dān)心，他都能打電話，說明情況還可以。”

他面色黯然將手收了回去。

他已經(jīng)下了車，又俯身揉揉他頭發(fā)，“沒事的……我一定把他送你跟前，相信我?！?/br>
這時候他沒法和他細說，只能安撫，其實救援隊都沒有把握，他能有什么把握。

陸厲行家還在外省，被困于隧道之后為避免家人擔(dān)憂也沒和家人聯(lián)系，只給宋槿書打了電話，但是沒接通，昨夜和救援隊的人有過短暫通話，但由于信號太差，只勉強確認了一下位置，救援隊的人甚至沒問上他有沒有受傷。

穆千珩和幾個志愿者一同，配合救援隊，戴著手套在一片廢墟中小心地搬那些鋼筋和水泥板，必要的時候還要徒手挖土，里面石塊瓦礫太多，不多時幾個人的手就都是破的。

但都是家屬，救人心切，卻也顧不上，在雨中就這么不停摸索。

到下午四點多，終于救出一個人，不是陸厲行，是個中年男人，運氣很糟糕，鋼筋將車子壓的變形，整個人下半身都被壓住，血流的到處都是，人已經(jīng)休克昏迷。

穆千珩幫忙將人往救護車上送，宋槿書這時候已經(jīng)從車上沖下來了。

小柯反應(yīng)過來才趕緊下車拿著傘追過去，宋槿書和在場那些受困人員的親戚擠一起，都在探頭看救出來的人。

宋槿書身形小，被心急的人撞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掌心在馬路上擦了一下。

他忍著疼，趕緊站起來追著過去。

看清了的人有的已經(jīng)散開，他跟過去看到大片的血，心臟被攫緊，目光緩慢移動，落在那張臉上。

心跳得極快，幾乎超負荷，說不清什么感覺。

不是陸厲行，沒能讓他松口氣，陸厲行被困于隧道下的時間更久，萬一受傷……

情況說不定更糟糕。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得不能動彈。

穆千珩一行將人送上救護車，有親屬哭天搶地，救護車鳴笛走遠。

他拍拍手，回頭瞥見宋槿書。

小柯已經(jīng)站在旁邊給他撐傘，但他頭發(fā)淋濕，幾縷濕漉漉黏在蒼白的臉頰上，他眸色微沉，緩步走過去，抬手本想將理一下他頭發(fā)，然而看見自己手上都是泥，在半空頓了頓。

最后他道：“這個人只是運氣不太好……陸厲行的狀況肯定比他好，還能給你打電話，而且昨晚也和救援隊的人通話了，你放心，他肯定沒事?！?/br>
宋槿書沒反應(yīng)，只是面容毫無血色，眼神空茫，整個人看起來呆呆愣愣。

穆千珩心口彷如有針刺，綿綿密密的疼，對小柯說：“帶他上車，車里有什么能擦頭發(fā)的，幫他擦擦，小心著涼了?！?/br>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

看到宋槿書那個樣子，就連話他都說不下去。

……

第181章

救援繼續(xù)，宋槿書回到車上用毛巾草草擦擦頭發(fā)，開始拿著手機給陸厲行打電話。

通信不好，聽到的總是無法接聽，他只能一遍又一遍打。

車內(nèi)氣氛沉悶，小柯覺得呼吸都不暢快，他和許弋立場一致，現(xiàn)在看到這個情況也是郁悶的——

穆千珩為了宋槿書，這么辛苦去救陸厲行，實在是不值。

他問宋槿書，“你能不能讓先生先回來？已經(jīng)有救援隊了，先生這樣一直淋雨也很容易生病的，而且他什么時候干過這種活兒啊，太辛苦了……”

穆千珩一直都是西裝革履運籌帷幄游走在各種商業(yè)場合的，什么時候吃過這個苦。

宋槿書有些恍惚。

這一陣子他幾乎處于被嚇傻的狀態(tài)，根本沒顧得上穆千珩。

他抬眸，在車內(nèi)后視鏡里撞上小柯帶著怨氣的眼眸，但他只是輕輕挪開視線。

小柯很生氣，不再說話。

下午雨勢有回落，但依舊淅淅瀝瀝沒個完，到六點天已經(jīng)半黑，宋槿書打了半天的電話，終于接通。

他心口一提，攥著手機的手又開始發(fā)抖，那邊很快接了，低低地“喂”了一聲。

他眼淚差點出來了，“陸厲行，你還好嗎？有救援隊在外面，你堅持一下，他們很快就會救出你的，你沒有受傷吧？你在哪個位置啊？”

那邊虛弱地笑了一聲，嘶啞的男音繼續(xù)傳過來，“你問那么多……我要答哪個。”

他攥緊手機，“你嚇?biāo)牢伊恕?/br>
陸厲行說：“沒事……我……”

電波似乎被擾亂，摻如雜音，他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模糊不清，宋槿書急了，“你慢慢說，你怎么樣，沒有受傷吧……”

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斷了。

他聽著忙音，臉貼著手機，閉上眼，深吸口氣將眼淚忍了回去，痛恨自己剛才話怎么那么多，該讓他多說說他的情況的。

他完全陷入慌亂，這種無措到極點的感覺讓他腦袋完全是空的，無法思考也無法做出什么理性判斷。

被救出的人身上都是血，那刺眼的猩紅好像還在眼前，驚懼令他這一陣都渾身僵硬冰冷。

腦中是多年前那一段血腥的鐵軌，他無法想象萬一陸厲行出事他要怎么辦。

小柯氣呼呼的下了車，撐著傘在警戒帶外望過去，穆千珩一行人在抬水泥板，旁邊有人提著手電，天色漸晚，救援的進度實在太慢。

又過一陣，廢墟下救出一個，但這一次是尸體。

宋槿書自然也在看到有人被抬出來的第一刻就下車過去看，在看到滿眼的血，那一具軀體青白的臉時，他呼吸頓住，頭暈得厲害，后退兩步撞在別人的車上，他用手扶了一下，惡心的感覺涌上來。

這具尸體身軀被毀了大半，在腰腹位置，碎裂的內(nèi)臟裸露在外，被抬到后面才用白布覆上。

干嘔幾下，穆千珩又回到他跟前，猶豫了半天還是沒用臟兮兮的手碰他，低而柔的語氣哄著他，“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