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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終于露出了笑容,道:“六龍王、謝大小姐請吧。”“無論何時,這般欺負一個小姑娘,終究不那么君子?!?/br>男子聲音自雨幕中遙遙傳入,這般大雨竟不曾遮了這人清朗的聲音,這份內(nèi)力已是不俗。朱永寧猛然抬眼,他可以看見遠處雨水沿著歪脖子樹的樹梢滑落,在檐下掛成雨簾。那樹下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立了一人一馬,這人著的本是一件白衣,此刻衣外披了一件雨披,只露了白色的衣袂。雨水順著他頭上的斗笠而下,將他烏黑的發(fā)淋濕悉數(shù)沾于臉上,襯得那雙眸子更是黑白分明。那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子。青年的身軀在寬大雨披下顯得有幾分清瘦,但挺拔的腰背已經(jīng)蓄滿了力量。那張年輕的臉上掛著笑容。并不狂妄,也不懶散,那種如三月春光明媚的笑容,只能出現(xiàn)在對自己充滿信心的年輕人臉上。連朱永寧都不得不承認,在這樣的一個大雨的天里,看到這樣的笑容,實在讓人心情愉快。他的目光落在男子腰間的佩劍上時,那是一柄青色的劍,只有三指寬,卻比尋常的劍更長上三分。六叔也在看,他的瞳孔猛然收縮,“素影劍?”青年人坐于馬上一拱手,道:“前輩好眼力,在下正是言臨素?!?/br>朱永寧冷哼一聲道:“我道是哪來的道德君子,原來你便是言臨素,舒懷瑾的小舅子?”言臨素笑道:“看來有個太過出名的姐夫,也并非是好事?!?/br>言臨素,軒轅山山主舒懷瑾夫人之幼弟。當年舒懷瑾閉關,謝家堡與江湖上一些吃過舒懷瑾苦頭的門派聯(lián)手圍剿軒轅山。舒夫人當時正身懷有孕,率了門下弟子迎敵,雖力戰(zhàn)退敵。但仍是驚了胎氣,終于死于難產(chǎn)。舒懷瑾驚怒之下,將諸派參與圍剿軒轅山的人殺了個干凈,一共殺了九十七人,才將沾染了鮮血的長劍擲于山門。舒懷瑾痛失妻兒,而言臨素比其jiejie小了十余歲,舒懷瑾便視如己出,將他撫養(yǎng)大,更將自己早年用過的素影劍傳授于他。謝家堡也有數(shù)十名好手死于那一戰(zhàn)中。軒轅山雖閉了山門,但仍分了外山和內(nèi)山的堂口,內(nèi)山堂閉門不出,但外山堂依然是這片江湖的霸主。在這信陽江至軒轅山的西北一線上,各路江湖勢力一直活得極為憋屈。此刻見了言臨素,謝家堡眾人心下都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六叔臉上現(xiàn)出驚疑之色,“軒轅山不是封了山,不問江湖是非么,言公子所為何來?”言臨素依舊含笑解釋道:“三日前軒轅山已傳信與各派,山門重開,此番我也是奉了山主之命下山?!?/br>軒轅山久不問世事,卻在這時候突然入世,舒懷瑾更派了言臨素而來。朱永寧可不認為這是巧合。他冷笑一聲道:“名利場中名利人,這王權(quán)富貴只怕是墳墓里的鬼都能爬出來,何況是紅塵中的人?”他方才使手段反敗為勝,也不怎么光明磊落,但此刻目光坦蕩。言臨素就笑了,他伸手拔了腰間的劍,只手勒緊韁繩,在漫天風雨中縱馬而前。“人生在世,百年之下不過黃土。有些事情若是份所當為,軒轅山并不在意江湖風評。小王爺?shù)米锪恕!?/br>朱永寧頭很疼,他也是習武之人,高低眼力自然有。這言臨素拔劍縱馬仿若行云流水,素影劍薄而輕,但此刻他在風雨中持劍而來,朱永寧看著眼里卻覺得胸口窒悶,有如臨萬鈞之感。這一把掌中三尺青鋒,連風雨之勢都壓制住,這份功力已非他所能及。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言臨素擺明了便是攔道來了!朱永寧舉起手中的刀,他已不能再看,不能再聽。耳畔青鋒劃破風雨的聲音,那聲音讓他心跳加快,熱血沸騰,仿佛飲了最烈的酒。刀劍相交,二人心下俱是一凜。這少年看似渾身是傷,竟然手底下還這般硬?哪里像個錦衣玉食的小王爺。言臨素身形翩然后撤,落在江堤上。江岸風急。他這一落定足,目光便落在謝不予身上。謝不予此刻身上已經(jīng)衣不蔽體,極力遮掩的衣袍下,一雙長腿隱約可見。言臨素皺了眉頭,“你便要抓著這一個女子與我動手?”朱永寧挑眉一笑,“你要她?好,送給你?!?/br>他說著竟然就真的將謝不予推向言臨素。女子掙脫了他的懷抱,向著站在風雨中的青年沖了過來。她臉上的淚水已經(jīng)滾落,她這樣的女子就算是哭著的時候,也是動人的,甚至還帶著幾分為風雨摧折過的美麗。言臨素雖不曾經(jīng)歷江湖,但也曾聽說過江湖中的故事,美麗的女子上一刻還在紅袖殷勤捧鐘,但下一刻便從裙擺中衣襟里拔出刀來。朱永寧看著他在笑。言臨素沒有說話,將女子擁入懷中,自身上解下雨披,披在她的身上。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向著朱永寧走去。朱永寧自風雨中抬頭,正望進青年的眼中,他知道他已激怒了這個人。言臨素望向他的目光仿佛著了火,聲音卻仍是平靜的,“小王爺?shù)米锪?!?/br>劍光在雨幕中淡得仿若青煙,輕輕一碰便會散盡。朱永寧有種錯覺,這樣的劍光就算碰上了,也如情人溫柔的一吻??v然如此溫柔,他仍不敢碰觸這樣的劍光,朱永寧封刀猱身,當先搶攻。雨水打在江面上,水花濺起泥濘。朱永寧與言臨素都不再說話,二人出手都很快,此刻大雨迷眼,只見兩條清影起落,偶爾風雨之中傳來刀劍相交的聲音。謝不予披著雨披退至江岸上,謝家堡諸人提了刀劍圍了上來,六叔讓了一匹馬與她?!败庌@山的武功比想象的還要高,言臨素,言臨素,唉……”“六叔,我不甘心?!敝x不予咬了咬唇,目光投向江岸邊。老者輕輕嘆息一聲,“聽聞連京城中的照義樓都派了人出來,如今軒轅山都出手了,不知是吉是兇,又是多少江湖是非?!?/br>朱永寧本就不是言臨素的對手,已經(jīng)為言臨素手中的劍壓制著跪到水里去了。他懷里的那方油紙包也落到了言臨素的手中。眼前這少年衣襟破碎,半邊衣袂染血,縱然跪于泥地里,目中卻仍是全無懼色。暴雨如注,言臨素白衣已濕透,人也淡得如他手中素影劍,他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