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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給他,那衣服雖然舊,但洗得還算干凈。“我一個人住這里,以前是兩個人,但老盧克半年前死了,他喜歡威士忌勝過自己的命。”吳對他說,“樓上有一個空房間,有段時間沒打掃了,可能有點灰塵,不過家具之類的都挺全。哦,對了,還有一些舊衣服,對你來說大了點,老盧克可胖了……將就點兒也能穿……”戴維驚奇地看著他。盧卡斯警長用大拇指頂了頂帽子:“嘿,艾瑞克,我說你這是什么意思?”“我缺個幫手,你知道的,我一直沒雇到一個合適的。黛安娜說,總有人要死,就像總有人要吃飯一樣,所以我的棺材店還得一直開下去?!眳墙忉尩溃八冉o我干活兒,我管他的吃和住,等他的欠款都還清以后我就開始給他發(fā)工錢。”盧卡斯警長把手指插在皮帶里,歪頭看著戴維,讓他有點心驚rou跳——他趕緊穿上了那件舊襯衫。“聽起來是個好主意?!本L最后做了決定,“就這樣,解決了個大麻煩?!?/br>戴維的命運被決定了,就在這幾分鐘內,他連發(fā)表意見的機會都沒有。盧卡斯警長倒是興高采烈,似乎把戴維甩出去可真是讓他輕松了,他向他們揮手告辭,并且恭喜吳得到了愛爾蘭小精靈和一個雇工。但吳的臉色并不好看,戴維發(fā)現(xiàn)在盧卡斯警長說話的時候,吳總是忍不住去看他的靴子。在警長準備離開的時候,這棺材店老板小聲說再見,又忍不住補充道:“你左邊靴子的馬刺斷了半截你知道嗎?還有右邊靴子的皮扣開了?!?/br>盧卡斯警長哈哈哈大笑。“我故意的!”他開開心心地轉身出門。而戴維忽然有點擔心自己將來的工作了。作者有話要說:注1:以上都是中世紀時候教會斂財?shù)姆椒?/br>注2:大家都知道這個吧,黃瓜的黃,西瓜的西……第4章有了新工作·葬禮六個坑·女神來了·警長的囑托(上)當戴維·揚格最早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接觸計算機的時候,比爾·蓋茨是他的偶像。他為此記住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偶像說的話。比如這句:“社會充滿了不公平的現(xiàn)象。你先別去想著改造它,只能先適應它。因為你管不了它?!?/br>現(xiàn)在戴維覺得,這話簡直是真理,人只有在歷史的洪流中才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渺小。比如他現(xiàn)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從曼哈頓辦公室里的技術人員變成西部礦業(yè)小鎮(zhèn)上棺材鋪的學徒。他敲鍵盤摸鼠標的手很快就會和錘子、斧頭、鑿子等等硬家伙親密接觸。他細皮嫩rou的肩膀很快就要抗起木板了,用不了多久就會磨出老繭。而且這還不算完,他的老板有強迫癥,這才是更可怕的……吳給了他一件衣服,然后領著他去了那個老酒鬼遺留的房間,告訴他要想住得舒服就得自己動手。于是戴維跟霉味和灰塵搏斗了三個小時,總算給自己收拾出一個棲身的空間。然后他拿出寶貴的手機和零錢,把它們都藏進了床墊里。他又餓又渴,滿腹牢sao,坐在床墊上發(fā)呆,情緒跌落到谷底。直到那個中國人推開門,說了一句“吃飯了”,才給他一點兒動力。他來到樓下,坐在一堆棺材旁邊,圓形的小木桌油亮,桌上擺著一瓶水,兩個杯子,還有干面包和熏rou。“今天沒有時間做熱菜。”吳說,“這里蔬菜少,你只有將就吃了?!?/br>我想念麥當勞!戴維慢吞吞地用兩片干面包夾起一片熏rou往嘴里塞,他的牙床嚼得發(fā)酸,面包像一團砂紙摩擦著喉嚨往下滑,他喝了一口水,堿味立刻沖到了鼻腔,他差點咳嗽出來。在紐約流浪狗都會嫌棄這玩意兒!戴維用力地吞咽著,眼圈都紅了。但他對面的中國人則不緊不慢地用鋼制餐刀把面包和熏rou都切成小塊,然后用叉子慢條斯理地送進嘴巴里。他細嚼慢咽的做派就仿佛是在米其林三星餐廳吃鵝肝。“這里都是打井抽取的地下水,堿味有點重,所以只有忍一忍,這一瓶是我燒開過后再飲用的,所以已經(jīng)好很多了。”他一遍吃一邊說,“等會你休息一下,給我寫個借條,我可以預支你一些薪水,然后你拿給盧卡斯警長和神父,先把逝者下葬了吧。”戴維停止了咀嚼,看著他。也許他沒有想象的那么難以相處。“謝謝,吳先生,”戴維說,“我是個外來者,而且我們今天第一次見面,您這么信任我實在太讓我感激了。我是說……您不擔心我偷偷溜走嗎?”吳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你可以試試……我保證給你的那個棺材不要錢。”之前的話收回,這鎮(zhèn)上沒有一個好人。他們吃完了飯,吳從柜子里找出一本破破爛爛的圣經(jīng)和一截短得讓人落淚的鉛筆放在戴維面前:“老盧克不識字,這是他畫圓圈記賬的東西,你寫在最后一頁就是了。你會寫字吧?”又一種侮辱。但戴維已經(jīng)不發(fā)火了:“會幾個字母?!?/br>“很好。”吳收起兩個錫餐盤和刀叉離開,戴維認真地寫完了借條后,他回來看了看,便將那一頁紙撕下來,折好揣進了襯衫口袋里。異教徒,戴維想,中國人信什么?好像是菩薩。他打賭安德魯神父一定不喜歡吳。“我們去教堂吧。”吳說。“???現(xiàn)在嗎?”戴維吃驚地說,他的效率也未免太高了。“當然,早點了結這件事你就可以開始工作了?!眳怯窒肓讼?,從工作間里拿出一把銹跡斑斑的鐵鏟遞給他,“你不是要省錢嗎?所以墓xue你可以自己挖?!?/br>戴維盯著比自己稍微矮了半個頭的中國人,想從他的臉上分析出點兒開玩笑的意思,但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對著他。戴維慢吞吞地接過了那把沉重的鏟子,就像基督把十字架扛上肩頭。他起頭來,看到在后窗外面,他的T恤已經(jīng)被吳洗過一遍了,正隨風搖晃——尤達大師和過去的生活都已經(jīng)徹底不屬于他了。安德魯·貝茨神父用手支著頭,靠在布道臺上,好像是在思考。落日的余暉從彩色玻璃窗外照進來,給這座簡陋的教堂增添了華麗的裝飾,連安德魯神父都仿佛有些神圣之光。他的模樣真容易讓人忘記這是偏遠的西部,有一種身處俄勒岡州某個森林環(huán)抱的鎮(zhèn)上,一幢新英格蘭風格的小教堂中的錯覺,仿佛推開彩色的玻璃窗就能夠吸一口含氧量超高的空氣。但這一切都是假象,戴維在知道在神父漂亮的腦袋里,說不定正在瘋狂地計算著這場葬禮有沒有虧本。戴維坐在第一排長椅上,用鐵鏟支撐著雙手,渾身的衣服被汗水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