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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了。Ta會一直隨波逐流,像白紙,像木料,像被人握著走的筆,當生活的激流迎面沖來時,ta就散了,碎了,成了激流本身,而自己再無蹤跡。你渴望生活中那些一成不變的東西。它們將你變成箱,變成船,變成沉淀于紙上的文字圖案。也許這種形態(tài)在面對不可知的命運時仍然一觸即碎,但在碎裂前起碼你存在過。而且,當你需要挑戰(zhàn)、需要變動的時候,它們的存在又會給你勇氣——不論成敗與否,你總歸是能坐在一張椅子上消磨掉一天的部分時間的。愿你成功。也希望吉恩成功,你想。其實你對寄信這事感受不佳,幾乎在見到吉恩的那一刻就后悔了??砂凑漳愕囊回炞黠L看,凡是你做了就后悔和焦慮的事,鮮少有不對的。你太容易緊張。也裝得太好。比如,你跟吉恩述說這件事時面色平靜如常,甚至更輕松愉快些,他就相信了。他歡呼雀躍,打算找點事來慶?!f要給你什么驚喜,在你摘下那個破手環(huán)之后給你看。萬一要很久很久怎么辦?“那我就陪著你啊?!奔髡f。塵埃仿佛有靈性般隨著光線沿墻走了半圈,自東挪到西。群星鉆破幕布,重新閃爍于天際。平靜的一天結(jié)束了,你敲完了郵件的最后幾個字。吉恩藏在不知道哪個房間里,帶著一疊彩紙和剪刀。似乎還有些針線。他大概是想做什么手工吧。你其實對他的創(chuàng)造力頗為好奇。你問他:“是折紙嗎?”他聞言連連擺手,昂著下巴左右搖晃,眉毛揚得老高,模樣滑稽得有點挑釁。他完全不肯透你哪怕一點點風。不過,既然工期也許很長,那應該是個很大或精細的東西吧,你想。你只知道這個。工作完成!你伸了個懶腰,摘下眼鏡揉揉眼,喊:“吉恩!你結(jié)束了嗎?”“沒有……”于是你去做飯了。你刻意消磨著時間,但一個多小時后吉恩還沒有反應,而你在廚房里已經(jīng)快忍不住把鍋吃了。吉恩這樣不太對勁,你想,他太投入了。不過你不打算干涉他。反正等他發(fā)現(xiàn)你自顧自吃完并愉快地睡著后——“路易!”你心里竟然有點失望,他出現(xiàn)得可真及時。吉恩知錯就改,態(tài)度誠懇,他深刻懺悔了自己沉迷“我必須保密”的東西中忘記晚餐和你的錯誤,并表示下次一定及時出現(xiàn),明天的活他包了。你其實不太在意這個,事實上你更希望自己能有個什么理由不閑著。工作也好,看書也好,在腦海里把吉恩這樣那樣也好——洗碗也行。因為你在害怕。一切能推遲第二天來到的事情你都想嘗試,卻不希望它們成真。你不想見醫(yī)生。你不想改變??赡阋财谂沃淖?,就像你一直以來做的那樣。如此情況下做自己不太樂意的事就成了最好的選擇。等待的過程被拖得盡可能地長,結(jié)果仍會按期到來,天哪,怎么會有你這么聰明的辦法?盡管過程……痛苦了些。那叫什么來著?對,峰終定律。它說人只會記住體驗一項事物時峰與終的感受,而其他的,比如好與壞的比重,持續(xù)時間,對這件事的記憶并沒有什么影響。換句話說就是“短痛不如長痛”??此颇銢]心沒肺地過到第二天再在見醫(yī)生前的幾秒鐘極度緊張更劃算些,但從感受上,你寧愿一晚上都心神不寧、浮想聯(lián)翩。你和他盡量有說有笑地吃完了飯,收拾好東西,就從書柜上抽了一本你從來都看不進去的又抓了幾張彩紙打算鉆進臥室。“嘿,路易?!?/br>你停住了腳步,“怎么?”他抱住你:“你生氣了?”你哭笑不得地問:“我為什么要生氣?”“因為我有……小秘密,”他幾乎每個字都拖得很長,像個三四歲的孩子,“而且不打算現(xiàn)在給你看。我想想……應該會很快的。原諒我嘛,路易?!?/br>你身體一僵。你不覺得。“也許……不會?”你模仿他的聲音說道。你不確定你會很快摘下手環(huán)。不,應該說,你不相信。你不是個盲目樂觀的人。好轉(zhuǎn)后未必是繼續(xù)好轉(zhuǎn),風平浪靜后也許你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風眼。世界總是殘酷無情的,你從小就很懂這個。但……“沒關系,我們一起等著。”你記不起來這句話是誰說的了。你只記得,話音落后,溫暖的身軀蓋住微冷的,脆弱的頸摩擦著堅硬的肩,兩個人的身影漸漸融合,消失在被百忙之中艱難抽出的手用力推開的門后。臥室中一盞昏燈悄然熄滅,繁星也跟著一呼百應地合上了眼睛。第13章遲到伯德醫(yī)生的外表幾乎半點都沒有超出他的身份。整潔、嚴謹、籠罩在溫和氣度中的神采奕奕。他的眉毛像甜點師屏息精準撒在奶油表面的巧克力粉末,沒有一根亂或色澤奇怪的。鼻子像千斤頂,穩(wěn)穩(wěn)托著一副你轉(zhuǎn)眼就忘了是什么顏色的眼鏡。鏡片后的眼睛像水——可以用來沏茶,也可能會被滴管吸出來弄到載玻片上。他隔著兩塊玻璃仔細觀察著你,目光穩(wěn)定、親切。但你覺得緊張。吉恩翻出你們從來不用的茶壺,洗刷干凈,給他泡了一杯你在塞滿紀念品的書柜底層翻出來的盒裝紅茶——聞的時候還算芳香怡人,希望他別拉肚子。醫(yī)生注意到了吉恩。他沒對你的愛好做出任何評論,對待吉恩也很有禮貌??赡氵€是渾身上下都不是滋味。你不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么、做什么。吉恩跑出去重溫魚生了。他倒輕快,只留下你面對親切、友善的醫(yī)生——醫(yī)生。哪怕他今天穿得像個出門遛狗的平凡中年男人,可你一想起他的身份,就總情不自禁地把他和各種糟糕的東西聯(lián)系到一起。這其中最糟糕的兩個產(chǎn)物,一個是你,一個是你手上的物件。“路易?!贬t(yī)生放下茶杯,猶如雷神重重敲下一錘。你臉上滑開一個微笑,“怎么?”“你最近過得怎么樣?”又是這句廢話。你心里把千百年來都慣用同一個方式打開話題的人類問候了個遍。然而,你一邊膩味一邊無奈地認識到,你是特例,這對別人來說是寒暄,對你和伯德來說是開門見山。……“那很不錯。”“茶很好喝,謝謝?!?/br>“嗯?后來呢。”“是這樣,是這樣?!?/br>“你覺得原因是什么呢?”“哇,那可真好?!?/br>……你們從緊張到輕松地聊了半天“廢話”。沒有表格。沒有體檢。他主要想來確認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