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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睦,鳳儀宮也從不多沾玉安殿的事,要說鳳儀宮沒有私心,穆宣帝不信??稍捳f回來,陸皇后若真有讓孫六自盡的本事,陸皇后不會做的這樣直接,自鳳儀宮出來就回屋上吊,怎么看鳳儀宮都會更加令人懷疑。 何況,這件事穆宣帝會知道,還是陸皇后提了一嘴。 穆宣帝擺擺手令慎刑司和刑部退下,穆宣帝道,“就到此為止吧??梢妼O六的確是自盡,既是水房當差不謹,重新挑會服侍的奴才便是。” “現(xiàn)在說是自盡,不說是逼殺了。以后陛下最好也拿出證據(jù)再宣我來問話,別聽風就是雨,聽到什么賤人挑唆就說我逼死人!”穆安這才不管穆宣帝陸皇后是什么臉色,他只管說自己想說的,“以前東宮未立時,我也沒逼死人的本事。昨天剛冊東宮,我今天就逼死奴才了?宮里的風向一向變的快,快到這等樣地步的,也叫我大開眼界!” “我把話說清楚,誰要是尋我不自在,我一定會讓她更不自在!明天我但凡聽到一句孫六之死與我相關的話,不管是前朝還是后宮,誰都別想痛快!”穆安之劈手一個茶盅便砸在陸皇后腳下,陸皇后嚇的一聲驚叫縮起裙擺,花容失色雙眸緊閉的撲向穆宣帝! 穆宣帝伸臂護住陸皇后,怒喝穆安之,“你大膽!” “不過砸個茶盅,又不是誣陷誰逼死人,算什么大膽?!蹦掳仓壑腥缤饬嘶?,冷笑一聲諷刺道!他忽然有個好主意,“待陛下把陸氏女賜給東宮,我再往陸氏女腳下砸一個,到時最好邊兒上坐的是旁的男人,看看姑侄相承是不是一脈下賤!”說完他頗覺解氣,得意洋洋,大搖大擺,拂袖而去。 陸皇后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面色慘白,渾身顫抖,牙齒都咬的咯噠咯噠作響。這穆安之是怎么回事,怎地忽然這樣荒唐乖張起來! “好了,皇后先回去歇了吧?!睖匮詼卣Z的一句話就堵住了陸皇后心中準備好的千言萬語。 陸皇后一雙會說話的剪水秋瞳楚楚可憐的望向穆宣帝,穆宣帝并未有旁的吩咐,陸皇后便柔順的退下了。藍太后直接打發(fā)陸皇后回宮,令宮內其他宮人退下,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穆宣帝,什么都沒說。 穆宣帝終于有些不自在,“不過是宣那孽障過來問一問,這樣查一查,倒也明白?!?/br> “你別怪阿慎對皇后惱怒,要不是她多嘴,你不至于誤會阿慎。阿慎何嘗是這樣的陰毒人,他要惱了誰,都是直接說出來的,就是要處置孫六,他把孫六叫到宮里打一頓,便是打死了,也就死了。退一步講,他同我提一句,我能叫他吃虧?他何必要鬼鬼祟祟的逼孫六去死?”藍太后嘆口氣,“皇帝啊,我知道你們夫妻情分好,大皇子和陸家也得你心意??砂⑸鞯脑捘阆胍幌?,是不是也在理?現(xiàn)在還是我管著后宮諸事,水房的孫六也是我提攜的他,這宮里誰不知道我偏疼阿慎一些,就是看著慈恩宮也會待阿慎恭謹些。他即便得罪了阿慎,不來我這里討情,反倒巴巴的往鳳儀宮去,是因著什么?以往也沒這樣的事,偏生儲位一定,立刻就有臟水污阿慎頭上,這里頭難道不可疑?” 藍太后意味深長道,“至親至疏夫妻,你好好想想吧?!?/br> ☆、引章七 宮人收拾出被茶水臟污的羅裙鶴氅,陸皇后著一件素紗袍子,對著妝鏡由宮人服侍著卸去頭上釵環(huán)。犀角梳細致的梳理著長發(fā),這一頭青絲依舊光亮潤澤如同昨日,鏡中人的相貌也未大變,杏眼桃腮的面容上沒有一絲細紋。想到以往家鄉(xiāng)那些年過三旬便如同老嫗的鄉(xiāng)人,陸皇后依舊貌若少女。 只是,她知道,哪怕依舊青絲如錦,依舊面若桃花,年華卻已在不知不覺間自指縫滑走。當眼睛里不再有青春的神采,當一茬又一茬的宮人妃嬪進入后宮,你就能知道,年華真的過去了。 以往她與陛下恩愛時,莫說有人故意在她腳下砸個盅子,當年冊她為后,慈恩宮聯(lián)合整個宗室都不答應,滿朝文武上書反對,陛下照樣是立她為中宮。陛下曾握著她的手與滿朝文武,“皇后與朕一體,敬皇后便是敬朕?!?/br> 那時的他們,是何等樣的恩愛。 陸皇后并非傷春悲秋的性情,她在最好的年華得到天下至尊男人的寵愛,得到天下女子都欣羨的地位,如今她的兒子將要被冊立儲位,她對自己的人生并沒有半點不滿意。 哪怕今日被穆安之諷刺譏嘲、侮辱咒罵,陸皇后受過的不平多了,沒有唾面自干的本事,她走不到今日!比穆安之更難聽的話,她早就聽過。結果如何,位居鳳儀宮的人是她! 今日憑穆安之如何張狂,他日最終的勝者,仍會是她! 陸皇后根本不在意穆安之的譏諷,她在意的是穆安之那一句“待陛下將陸氏女賜婚太子”,娘家侄女雖好,她也更疼自己的侄女,但,娘家已經(jīng)是東宮的有力支持,而東宮現(xiàn)在欠缺的,是外戚與文官系的真正擁護。 唐家是經(jīng)年世族,顯赫非常,不然當年鳳陽長公主不會下降唐氏。陸皇后為太子相中這門親事,一則唐駙馬于朝居高官,二則鳳陽長公主是陛下嫡姐、太后愛女,她雖與鳳陽長公主關系不錯,但是,這與真正的利益捆綁在一起的聯(lián)姻還是不一樣的。 只要太子娶唐氏女,會得到鳳陽長公主與唐家的外戚與文官系統(tǒng)雙重政治支持,彼時,東宮之位,固若金湯,穩(wěn)若泰山。 至于藍氏女,那不過是陸皇后拿出來打幌子的陪襯罷了。她知道,在陛下心里,必然更囑意唐氏女的。那么,今天穆安之所言,又是什么意思呢? 怎么會是陸氏女? 她為避嫌,特意沒在陛下跟前提娘家侄女。 穆安之一向與慈恩宮相近,慈恩宮難道放著自己的親外孫女不選,選陸氏女? 縱陸皇后,一時也思量不出其中原由。到底是穆安之隨口一說,還是另有玄機?如果陛下傾向陸氏,不會不與她透個口風。 夜已深沉,寬闊寂靜的宮殿里,細微瑣碎的是宮人悄然出入的聲音,未見陛下再至鳳儀宮,想來是聽了太后娘娘的“勸諫”吧?陸皇后唇角勾出一抹冷厲弧度,自去就寢。 * 玉安殿。 燭心在夜風的拂動過微微搖搖曳,整室的光似乎都游動起來。殿外值夜的宮人未聽到內間的吩咐,在角落倚墻打著磕睡,小易看一回更香,輕手輕腳的走進里間,穆安之自書案后抬起頭,眼眸明亮,未見有絲毫倦意,小易低聲提醒,“殿下,入更了。書明日再讀是一樣的,要不,還是早些歇了吧。” 旁的皇子臥室與書房多是分開來的,穆安之自幼讀書用功,雖有單獨的書房,他的臥室臨窗的地方依舊放了張闊大書案,就是為了方便讀書。穆安之點頭,面無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