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相處時他也并不多叫，多只在床笫間情濃時才會喊出來。

    姜瑤月的臉頰有些發(fā)燙，含糊應(yīng)了一聲，便不作聲了。

    虞容璧走到姜瑤月身邊，二人一同對著跪著的袁妙嫣。

    他看著眼前的袁妙嫣，沉默了半晌，便道：“ 不要意氣用事，你有冤盡可說出來，皇后只是行她應(yīng)盡之責(zé)?！?/br>
    虞容璧比姜瑤月要往前多站半步，隱隱將姜瑤月一半的身子擋在身后。

    終于，袁妙嫣聞言顫了一顫，略抬起了眼皮子，仰視眼前之人。

    面前之人正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龍鳳金玉質(zhì)，氣勢凜然，年輕俊朗的面龐上透著與生俱來的貴氣，仿佛生來就是帝王。

    而一半沒于他身后陰影中的那個人，原本該是她。

    她一直都明白錯過可以改變很多事情，但沒想過有時錯過是無法彌補(bǔ)的。

    錯過本身就是原罪。

    她一向高傲，進(jìn)宮后斂去通身颯氣，對著他人便只有凜若冰霜。

    即便是這樣的袁妙嫣，依舊也會在夜深人靜之時，不可遏制地去想若當(dāng)年自己順利嫁給了還是太子的虞容璧，又會是何種光景？

    若是沒有姜瑤月，無論早晚，她與他又會如何？

    她從不愿私下議人長短，同樣也甚少在心里念著他人不足之處。

    然而面對姜瑤月，袁妙嫣怎么都忍不住。

    一個不認(rèn)識的自己，在心底里暗暗鞭撻著姜瑤月的不足。

    袁妙嫣眼前晃了晃，她重又努力睜大雙眼，看著面前二人。

    她的理智與尊嚴(yán)在看到二人暗中交纏牽拉的手指時，終于蕩然無存。

    那些在黑夜中才會冒出來的怨懟盡數(shù)噴涌而出。

    “ 你有什么……”袁妙嫣咬著牙使自己不落下淚來，“ 他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明明受盡侮辱的人是她。

    袁妙嫣死死盯著姜瑤月看，姜瑤月卻一點都不害怕。

    姜瑤月的平靜在袁妙嫣心中又幻化成了倚仗帝王愛寵的有恃無恐。

    可是姜瑤月又有什么值得的？

    太子妃的第一人選從來都是她。

    姜瑤月雖出身后族，可安國公府一向在名門中平平而已，她本人也無甚出挑之處，和滿京城任何一位平庸的當(dāng)家主母、后宅婦人一般。

    不過偶爾花些奇巧心思去勾住年輕的帝王，一邊以皇后之態(tài)端莊示人，一邊又對著虞容璧使盡狐媚手段。

    袁妙嫣譏笑出聲。

    她從來不屑姜瑤月的任何一面，無論是看似賢惠大度的姜瑤月，還是撒嬌邀寵的姜瑤月。

    她少時未長成，在西北便有鳳凰之名，跟著父兄自西北各城鎮(zhèn)中打馬而過，即便輕裝也掩蓋不了她的明艷照人，引得路人紛紛驚嘆側(cè)目。

    若讓那些看過她過往的人知道她如今在宮里，連姜瑤月這樣的女子都不如，怕是也難以置信。

    “罷了，是我不如人?！痹铈探K是自嘲般搖了搖頭。

    姜瑤月無意再與她計較，只嘆了口氣，道：“快些說罷。”

    袁妙嫣收回眼神，又恢復(fù)一貫的傲然冰冷，毫不畏懼地迎上太后和太妃二人的目光，說：“不是我，我不知道那東西從何而來。但是我說不是，你們一個個就會相信嗎？明明不是我，我又要如何自證清白？”

    她話音剛落，在場尚還無一人來得及開口，忽的孫太妃身邊的宮女一路小跑而來，邊跑邊道：“太醫(yī)說孫才人就要不好了！”

    孫太妃聞言早已癱軟在座，太后問道：“那么多太醫(yī)竟連丹砂毒都解不了？”

    宮女一頭一臉都是汗，哭道：“孫才人中毒太深，太醫(yī)們......治無可治，也無從下手......”

    孫太妃扶著宮人踉蹌往外而去，太后沉著臉看她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了一會兒，她沖著虞容璧和姜瑤月擺擺手，道：“你們都過去看看吧，太妃孱弱，多勸著些，哀家就在這里繼續(xù)審和妃......最好能在她去之前給一個交代?！?/br>
    虞容璧和姜瑤月點頭應(yīng)了，二人正攜手走到外面，卻見柳芽兒撞了過來。

    她馬馬虎虎行了禮，算是了事，說：“蘇掌藥正在華陽宮外，她說她以前解過丹砂之毒，杏檀jiejie讓奴婢趕緊來報?！?/br>
    等蘇廣藿到了孫才人面前時，她只剩下吊著的一口微弱氣息。

    孫太妃伏在她身邊哭得泣不成聲，見了蘇廣藿上前來診脈，還道：“太醫(yī)都無甚辦法，這一女子又如何能行？”

    蘇廣藿一點都沒有被她的話語所擾，仍舊一門心思給孫才人看病。

    姜瑤月看了一圈周圍站著的太醫(yī)，忍不住道：“既都已到了這般田地，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也無妨了?！?/br>
    孫太妃愣了片刻，一時哭得更厲害。

    蘇廣藿靜靜把了脈，上前回道：“孫才人已病入膏肓，這會兒只是用參湯強(qiáng)吊著一口氣沒出，最多只能撐到明早?！?/br>
    “可有解法？”姜瑤月問。

    “法子有，”蘇廣藿似是怕耽誤時間，想也不想直接道，“丹砂本不難解，只看中毒深淺而已。但孫才人中毒實在太深，太醫(yī)們怕是都不敢下手?！?/br>
    一句話將在場太醫(yī)們都?xì)獾貌惠p，更有人指責(zé)道：“小小女子也敢信口開河，倒要看看你怎么治！”

    蘇廣藿并不理會，直接向虞容璧和姜瑤月道：“奴婢既然前來，也是不忍孫才人一條性命。只是這法子有些兇險，還請皇上和娘娘允了奴婢來治。”

    姜瑤月聽了她的話也不敢立即應(yīng)下，又不敢躊躇延誤，身邊的虞容璧卻在她之前先道：“治吧。”

    又在她耳邊輕聲道：“先去外邊候著?！彼滤娏诉@邊的場面害怕。

    大約半柱香多點的功夫，姜瑤月正靠著虞容璧閉目養(yǎng)神，只聽寢殿里間一陣嘈雜喧嘩。

    姜瑤月猛地將頭從虞容璧肩膀上挪開，虞容璧側(cè)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不睡了？”

    “ 這會兒了還睡什么？”姜瑤月嗔怪道，“ 趕緊進(jìn)去看看?！?/br>
    二人又快步進(jìn)到里面去，卻見床榻上的孫才人方才緊閉的雙眼圓瞪，一雙眼珠子通紅通紅，像是要被她瞪出來，蒼白干涸的嘴巴大大張著，全身抽搐得厲害，連孫太妃都不敢上前。

    ☆、第 66 章

    “水......水......”床上的人嘶聲喊叫著。

    聲音破敗沙啞，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嚨, 盡力想說話卻無法發(fā)聲。

    旁邊有宮人大著膽子上前去給孫才人喂水, 只見她費力喝了一口，又立刻將水噴咳而出。

    嘴上仍叫著要水喝, 但再去喂水，她瞪著眼睛無論如何都不肯再喝。

    蘇廣藿鬢發(fā)凌亂, 有幾縷發(fā)絲被汗水倉促地沾濕在她臉頰上。

    她上前道：“皇上，皇后娘娘, 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