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就將腦袋探出了沙發(fā)盯著晉衡看了會兒，大概了解生病對凡人身體所造成的某些影響的小白狗只顯得憂心忡忡地小聲回了一句。

“兔子舅舅，你是不是生病了呀？”

“……恩，感冒了。”

本身不是太想和小孩子說這種話題，但看到他這么眼巴巴地問，清瘦蒼白的面頰都充斥著一股病氣的晉衡還是難得語氣耐心地皺著眉回答了他。

而一聽到他這話，頓時嚇了一跳的張長聲連著就念叨了好幾句舅舅你吃藥了嗎，一定要去聽醫(yī)生爺爺，還要多休息，之后才忽然話題一轉(zhuǎn)，又皺著眉有些煩惱地低聲自言自語道，

“唉，你和秦叔叔怎么都忽然這樣了，他這兩天也是從早到晚一動不動地呆在赤水龍池哪兒也不去呢……”

“……”

因?yàn)閺堥L聲這小子小聲嘀咕而莫名停頓了一下，卷著袖子正在廚房里給他倒牛奶的晉衡眉頭鎖緊著盯著眼前的杯子半天不也吭聲，搞得本來只是隨口一說的張長聲也跟著忽然有點(diǎn)小緊張起來，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而在這種讓人窒悶恐怖的氣氛中過去了四五秒，晉衡那雖然依舊聽著冷冰冰但明顯和之前不太一樣的聲音才從里頭慢慢地響了起來。

“……他怎么了？”

“啊？”

“……他哪里不太舒服？”

聽到晉衡忽然這么沒頭沒尾地問自己也是一愣，但很快張長聲也反應(yīng)過來晉衡這是問自己秦艽的情況，而原本今天過來就是想打聽打聽他們倆怎么會吵架的小祟主想了想，最終還是異常干脆地就開始主動出賣起了自家活活別扭了大半輩子的壞蛋叔叔。

“我，我也不知道啊，他從來都不會和我們說這個的，但是我白天去找他的時候，看到那些閃閃發(fā)光的鱗片都不知道為什么掉了下來……可能是因?yàn)槟莻€樣子實(shí)在有點(diǎn)不好看吧，這兩天索性都不變回去了……他其實(shí)一直很討厭讓別人看到他的原型的啦，因?yàn)橛X得自己當(dāng)初被雷打下來之后斷了角很難看什么的……”

張長聲這么說著，晉衡也不自覺想起那天晚上不小心撞破他在紗帳中連原型都恢復(fù)不了，還沖自己莫名其妙發(fā)火的奇怪場景了，可不自覺注意到這孩子的最后一句話，晉衡先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這孩子之后又忍不住開口問道，

“……被雷打斷的角？”

“對呀，這還是我聽上次那個醫(yī)生老爺爺和他聊天的時候說的，他肯定不想和任何人說啦，他還小的時候因?yàn)樽鲥e事被龍王老爺爺罰過，從很高很高的地方被雷打下來，頭上的兩個角也都被打斷了，龍王爺爺對他說，他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龍的兒孫，只能在沼澤地里一輩子做蛇，什么時候他徹底醒悟了，知道錯了才會給他重頭再來的機(jī)會……”

張長聲這小子嘀嘀咕咕的話讓低著頭的晉衡的眼神都變了，事實(shí)上在此之前他其實(shí)一直沒有特別理清十多年前的那幾件事之間的關(guān)系。

可此刻順著秦艽曾因?yàn)槔捉贁嘟沁@個關(guān)鍵性的線索，晉衡的腦海中也不自覺回想起廖飛云曾經(jīng)和自己說過的十多年前楊川市有百歲老人目擊長蟲被雷擊落的事件和燈芯老人說的那樁有關(guān)心臟的交易，而至此總算是開始有點(diǎn)理清楚某人在十多年前都曾經(jīng)做過什么事，又受到了什么懲罰的晉衡也莫名沉默了一下，之后才忽然皺著眉又就事論事開口道，

“……如果他那個時候確確實(shí)實(shí)做錯了事，祖龍會罰他也是因?yàn)楦骷易孀诼氊?zé)所在，子孫欠下的債如果不好好處理是會波及無辜的，是非因果本來就該是如此?！?/br>
“是啦是啦……其實(shí)他自己現(xiàn)在也常常自暴自棄說自己當(dāng)初是活該什么的，可說和你實(shí)話啊兔子舅舅，雖然他有時候是真的有點(diǎn)壞……但是有時候其實(shí)也沒有那么壞啦……就是，就是這么一個很奇怪的人……這還是我爸爸和我說的……”

“你爸爸？”

“我爸爸叫張奉青！兔子舅舅你聽過他的名字嗎！”

“前祟主？”

“是的是的就是他哈哈，我爸爸和這個壞蛋小時候就認(rèn)識了，我爸爸說他這個人實(shí)在是嬌氣難哄的很，從小到大就特別不講道理，明明是他自己做的不對，先發(fā)脾氣趕走了別人，還要別人一直來遷就他……”

張長聲的童言童語顯然從某種程度將某人糟糕偏激難纏又神經(jīng)質(zhì)的真實(shí)性格總結(jié)的淋漓盡致，對他口中那個被秦艽曾經(jīng)也摧殘的很慘的爸爸深表同情的晉衡聽到這兒也沒多說什么，就這么一聲不吭地聽著這孩子又和自己嘰里咕嚕地說了秦艽過去好些事情。

“我爸爸說他小時候脾氣就很差，別人一說他長的不好看他就生氣摔東西，和小姑娘似的。”

“……”

“嘿嘿是不是聽上去很神奇啊，我一開始也不相信呢！我爸爸說他小時候因?yàn)槟樕虾蜕砩系奶ビ浭芰撕芏嗫?，他mama一生下來不要他了，后面收養(yǎng)他的凡人也把他當(dāng)怪物，老是把他關(guān)在屋子里打他罵他……不過你不要告訴他是我告訴你的啊，兔子舅舅，不然他一生氣肯定會把我的皮都給扒了的……”

“……恩，我不告訴他。”

看張長聲把事情的后果說的這么嚴(yán)重可怕，他家兔子舅舅也跟著神情復(fù)雜地點(diǎn)點(diǎn)頭，而隨后聽這孩子偶然間說起某人這幾天忙著尋找眉郎兄弟和那失蹤日晷下落的時，一直都沒主動發(fā)表任何意見的晉衡還是稍微留意了幾句之后才忽然口氣很冷地來了一句道，

“……那個帶走日晷的左眉郎肯定還沒有死。”

“誒，兔子舅舅你怎么知道的？”

“天河是傳說中帶來生命開端的河水，就算是一個人真的當(dāng)時沉到最底下去也不可能會淹死，頂多……會有點(diǎn)感冒，他肯定自己也察覺到了這點(diǎn)，不然現(xiàn)在不會那么著急要把人找出來斬草除根。”

這么說著，那天其實(shí)非常清楚這一點(diǎn)，但還是為了救某個人上來自己不幸感冒的他大舅也不吭聲了，而看出來兩個人明顯還在生氣鬧別扭的張長聲之后也不多話了。

只是很顯然，之前因?yàn)楦髯蕴厥馍矸葙Q(mào)貿(mào)然揭穿而隔在兩人之間的諸多問題也不是能一個孩子隨便的幾句話就簡單消除的，晉衡自己也需要更多的時間去處理一下上次事件后留下的遺留問題。

所以一小時后，當(dāng)客廳里那個不知道今天怎么就一個人悄悄摸過來的小家伙自己看了看時間又主動說要回祟界去了。

之前本打算出門卻因此耽誤了不少時間的晉衡才點(diǎn)點(diǎn)頭送到他門口，并在思索了片刻后，終是沒忍住彎下腰沖這小家伙語氣相當(dāng)不自然地交代了他一個有點(diǎn)特別的任務(wù)。

“今天回去之后，取丹皮和赤芍，各二兩煎出藥渣，再讓人好好看著他每天都喝光，四五天之后身上落鱗的癥狀就會好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