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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山色有無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57

分卷閱讀157

    都是一愣,連忙都走去扶爹起來,說這事兒就留待下人做罷,他一把年紀(jì)的人可得當(dāng)心閃了腰。

這時候爹嘟囔了句什么,二哥沒聽清,再問,爹卻已經(jīng)閉口不言,只由他扶著捶腰起身來,見我正守在旁邊兒愣愣看著他,便一把將剪子塞在我手里,叫我替他去剪草。

可我哪兒會剪草,逮著剪子只一頓瞎修整罷了,直覺娘墳前的草頭雖亂點(diǎn)兒倒也算短下去了,娘若知道是我這不孝兒子折騰的,當(dāng)也不大會嫌棄,然一旦想起過去年年得見她墳頭齊齊整整的簇青草頭子,一時我又覺著是太比不上,往后那般齊整的草頭也不知誰還能再修出來——想著這個,后頭我燒著香燭掛紙還被熏得直抹眼睛,爹瞧見了,直說我沒用,自個兒只牽了倆侄子立在旁邊兒,斜風(fēng)里看去,他鬢發(fā)已比銅盆兒里燒出的灰煙還要斑白,偶或咳嗽起來,二哥也勸他再站遠(yuǎn)些,沒得嗆著了犯病。

爹卻一句都不聽他講。

下山的時候,小雨又淅瀝下起來,山上的黃土經(jīng)了雨水變作泥濘,爹走去馬車時竟無意踩中泥里一片兒葉子,頓時腳下猛滑。萬幸我正跟在后頭將他扶住了,好賴由著他撐了我胳膊再度站穩(wěn)。

若照了過去此景,爹定是會站穩(wěn)了就甩開我手的,然此番他站穩(wěn)后也不出一言,卻是反手牢牢握住我手腕兒。我徐徐把他扶到馬車上坐好了,他才松下口氣來放開我手,又沖我身后的稹逸和二小子招了招,我便又把娃娃抱上車去同他坐了,看著方叔先駕車?yán)麄兿律?,等著二哥在后頭收拾好了物件兒過來,這才拉住二哥說:“哥,爹他開始念珠子了,連日也老念叨你,你知不知道?”

二哥聞言,一時怔怔沉目看著我,下刻調(diào)轉(zhuǎn)的眼中到底還是薄薄紅了,只點(diǎn)頭說了句:“好,我知道了?!?/br>
【廿柒】

入夏后,皇上依我所言,多了些在宮里待著的日子,而御史臺應(yīng)了溫太傅攜領(lǐng)改制刑律的事兒,叫我與劉侍御也預(yù)備著往周邊巡案,平日同皇上便極少在宅子里見著。

終有一回同六部一道兒去尚書房稟事兒的時候,皇上尋了由頭單留我下來,待其余人走后,竟是揮退宮人關(guān)上殿門,剝著我衣裳便把我往里間兒摁,仗著外頭青天白日的,居然要拋卻帝王身段兒與我顛鸞一通。

我直道他是越老越?jīng)]了正經(jīng),提著褲子直拿腳蹬他,他卻只將我壓在羅漢榻上匍匐著,咬我耳朵笑起來:“我便是年少時候太正經(jīng),這才多苦了那些年?!闭f著見我不依,他落手便來撕我褲子,引我連忙拽著他就罵:“人家都說斷袖斷袖,哪兒有你這么連褲子都斷的。”

他捉開我手將我更抵實(shí)在,此時干脆不同我講話了,只抬手捏著我下巴便吻上我嘴,這一吻纏綿了極長時候,總算把我叫喊力氣都吻盡了,漸漸才掐著我腰腹搔磨,至始至終未出過一言,卻單是動作間就哄得我著了他的道兒,從羅漢榻上下來,又依他在書畫閣里要了一回,忍叫忍得是嘴皮都快咬破了,他也不知憐的,只說我這一去巡案怕是要小半年都見不著,若此時還不與我些甜,那臨行前就再沒了時候。

我可算是笑,說他也真荒唐了,莊重了這么二三十年,到如今卻怎不能免俗起來。

皇上廝磨我耳鬢、指下徐徐慢捻間,卻輕輕道:“生而在世本就是最最最俗事情,樂欲之類,這天底下誰又得免?”

我瞇著眼睛看他:“你都免不了?”

他只垂首親在我鼻尖,抵額深深看著我說:“免不了,有你就免不了?!?/br>
【廿捌】

落雪飄花兒,三月春九月秋,就這么安平喜順又過了兩年,宮里的熙嬪與貴妃娘娘終于先后生了娃娃。

之前貴妃同熙嬪一起大上了肚子的時候,仿若也總聽聞各處傳起,說她在宮里時常自道肚子爭氣,里頭定會是個小皇子,便總給熙嬪下臉子,還說熙嬪是個弱柳子模樣、空長了一臉慈悲相,到頭還是生女兒的命。結(jié)果不久前二人雙雙臨盆了,熙嬪這弱柳子倒是順順當(dāng)當(dāng)生下個大胖小子,貴妃娘娘卻難產(chǎn)鬧騰了幾晝夜,生的還是個嬌俏姑娘。

其時恰朝廷平復(fù)了南地兵亂,正是普天同慶時候,皇上便賜封了貴妃的丫頭為鎮(zhèn)南公主,熙嬪那兒子也順撿了個關(guān)平侯做,聽說宮里年節(jié)都熱鬧些,皇上便是真有一陣喜氣日子,自然我瞧來也喜氣,還順了臺里的份子給二宮趕了賀禮。

皇上或許終覺著在此事上對我有什么虧欠,故常常關(guān)外送了什么了不得的奇巧玩意兒來,他便總留心著人先選出一份兒好的,叫我也拿去給稹逸瞧瞧。往后他待在宅子里的時候稍稍多起來,我更巴不得,還指點(diǎn)廚房變著花樣兒做了他喜歡的吃食,夏天兒拉他在院兒里吃涼面,入冬時候架起篝火,將鹿rou烤得焦酥老脆,同他吃著吃著還使壞把蘸醬往他臉上糊,氣得他把我拽在躺椅上要揪我臉,又還被我沒皮沒臉賴脫了,叫他坐在邊兒上只能自個兒好脾氣地擦洗,說真不知道自個兒當(dāng)年是教了個什么東西出來,也忒不懂尊師重道。每每這種時候我就親他一口,引他再轉(zhuǎn)眼來看我是真同他樂,他便也什么氣兒都能消解,往后飯也就照常地吃,覺也都照常地睡。

也就是那時候,宮里頭的娘娘做完了月子,終于得了力氣,便想起來返還我一禮,待我拆了錦盒兒打開一瞧,覺著那禮還頗眼熟。

錦盒里頭是對兒仁壽年間的禪鳥花瓶兒,我識得。這花瓶兒上天入地只有一雙,從前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曾由底下人送去過東宮,他見著花里胡哨的我一定喜歡,便就賞了我,我那時卻不惜,轉(zhuǎn)手又送了別人。

少年時候這對花瓶兒曾在我國公府的小院兒里擺過好幾月,上頭的懸花兒釉彩經(jīng)百年都還鮮明靈動,我從前也當(dāng)真作過心頭寶,大約就是它們裂作了幾瓣兒我也能認(rèn)識,何況是被這么規(guī)規(guī)整整裝點(diǎn)了送來。

我拿了這瓶兒的立時就笑悶了聲,直嘆這竟也能是個輪回。

當(dāng)年我是為何將這對瓶兒送出,又是如何把它們帶去亭山府壽宴的,那時的小稹清是個什么心境,如今再去一一回味,已不能夠全然都清明,單只深覺當(dāng)初那要把整個東宮都敗完叫皇上娶不成媳婦兒的心念是著實(shí)最有趣兒的,而再褪去了往后經(jīng)年的曲折世故,我是好似還能記起自個兒那時是如何賭著氣一手抱了一個瓷瓶兒從小院兒里踱出來的,可過了這十來年至今,我卻再無法感同當(dāng)年那個小院兒里的娃娃究竟是氣著怎樣的氣,喜著怎樣的喜,又悲著怎樣的悲。大概往后日子長了,我甚也再憂不得他的憂,亦痛不得他的痛,終至一日,我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