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卻還能維持在一個盛世的水準，背地里不知浸潤了多少祈雨人的血，李澈一直都在控制自己。

    甚至為此，他都不敢讓李凝多動用幾次禹師能力，即便他知道禹師往往都能活很長。

    但現(xiàn)在，他覺得自己不必要在乎這些了。

    李澈知道，和meimei一樣，他的能力也超過的普通的祈雨人，甚至有時他覺得，除了雨水，他似乎能控制其他的水源。

    這和大夏傳聞的祈雨人不符。

    但李澈卻覺得不錯。

    理智是理智，情緒是情緒，李澈從一開始就知道天子一怒不會持續(xù)太久，然而他承認自己是抱著幾分希望的，希望能用一整個紅鞋子組織來賠他meimei的命，雖然不夠，但他能夠接受。

    然而江宸沒給，意料之中的沒給。

    不光沒給，就連七個首領(lǐng)還要饒走一個薛冰。

    李澈真的覺得不夠。

    這一世他其實和李凝有許多分歧，有時分離上一兩年，他也并不怎么想她，他原本以為是感情淡薄了，然而如今他才發(fā)覺，那不是感情淡薄，而是因為他們早已是一體的，即便不相見，知道她在，即便她是在江湖里逍遙，做著他并不喜歡的江湖粗野女子，他也心安。

    像骨中之骨，像rou中之rou，在時不覺得，離時卻能要了命。

    李凝活不成了，他也不想再活。

    有人死得悄無聲息，有人死得轟轟烈烈，李澈既不想悄無聲息地死，也懶得轟轟烈烈地死，但他每天看著李凝閉著眼睛躺在床上，那張蒼白的小臉上一點點失去活氣，他就不想讓她死得那么安靜，那么不值。

    如果可以，他不光想水淹大梁，更想水淹天下。

    李澈知道自己遷怒了，不光遷怒那些紅鞋子成員，也遷怒江宸，遷怒所有人。

    但他本就是這樣的人。

    就像上一世那些人罵他的那樣，他天生狠毒，不擇手段。

    倘若相由心生，他不該生這一張和阿凝相似的容貌。

    李凝閉著眼睛，仿佛和這世上的一切都隔了一層，連那擾了許多百姓清夢的暴雨聲響，在她聽來都帶著幾分遙遠，在耳邊像是溫柔的囈語。

    她想睜開眼睛，但腦子如何想是腦子的事，別說眼睛，她幾乎有些懷疑自己還有沒有身體。

    李凝想著想著，又有些困了，那股困意像是從魂靈里滋生出來，讓她再度沉入了睡眠中。

    一月暴雨，澇災(zāi)千里，遷都事定。

    李澈立在廊檐下，白日里的時候御醫(yī)頂著雨來過一趟，看過李凝之后，嘆著氣讓他做好準備，說大概就在這一兩天了。

    還趕得及，還趕得及。

    李澈心里已然轉(zhuǎn)過無數(shù)陰暗的念頭，就在這時，廊檐瓦動，忽有一道白衣身影落在庭院正中。

    雨水打濕了這人的衣裳。

    李澈認識他，數(shù)月之前，這人和陸小鳳一起砸過閻府的場子。

    西門吹雪。

    他看著西門吹雪，問道“我聽說西門吹雪出門就要殺人，莫非是我犯了什么事？”

    西門吹雪說道“陸小鳳請我來這里?！?/br>
    李澈記得陸小鳳，這人很不好騙，前些日子從鐘鳴那里知道了真相，于是每天鍥而不舍想要上門來看望阿凝。

    但他一次都沒讓他進來過。

    李澈冷笑著說道“他請你來，是想殺我？”

    常人聽了這話大約要不明所以，又或是懷疑李澈做了什么虧心事，但西門吹雪沒什么好奇的情緒，只道“我除了是個劍客，還是個大夫?！?/br>
    第63章 陸小雞傳奇（9）

    人都有來處, 但西門吹雪這個人就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自他劍法有成起，就有了塞北的那一座萬梅山莊。

    看在陸小鳳新出長出來的胡子又被刮走的份上, 西門吹雪準備稍稍解釋一下他醫(yī)術(shù)的來源。

    但李澈沒有問，他定定地看了西門吹雪一會兒，轉(zhuǎn)身帶他進門。

    這是西門吹雪第三次見到李凝。

    西門吹雪不是陸小鳳, 他畢竟是個能包下最好的青樓，最美的名妓，要最精心的伺候, 只為在殺人前洗一把熱水澡的男人。

    但就算如此，看著床上那個臉色蒼白的少女, 他也還是感受到了一絲淡淡的不悅。

    美好的事物被毀壞，人總是會惋惜的，就像見到名劍蒙銹，鮮花凋零。

    西門吹雪替李凝把了脈，又看了御醫(yī)的藥方, 隔了一會兒，他把李凝的手仍舊放回被褥里，帶著些下意識的仔細，他把那一片被翻動過的被褥掖了一下。

    李澈問他, “怎么樣？”

    西門吹雪說道“熊姥姥的毒栗子無色無味, 見血封喉, 要一條性命不超過一盞茶的時間, 這種毒我知道幾種, 符合這種脈象的有四種，從御醫(yī)的藥方上來看，他們根本沒有驗出解毒配方，這些天來只用了最好最貴的吊命藥?！?/br>
    李澈知道。

    如果御醫(yī)有用，那個試毒的太監(jiān)也就不會死得那么早。

    西門吹雪說道“見血封喉的毒一般沒有解藥，閻姑娘中毒已深，如果沒有毒栗子，我要她放一碗血，以便驗毒。”

    李澈搖搖頭，說道“不用放血，六扇門存了證物，我讓人去一趟取來就行，公孫蘭那里有沒用完的純毒，御醫(yī)驗過，只是驗不出結(jié)果?！?/br>
    事實上不用李澈派人去取，陸小鳳請來西門吹雪解毒不是秘密，鐘鳴聽到消息就派了下屬把從公孫蘭的住處搜出的純毒全部送了過來。

    西門吹雪是個大夫，但他劍客的名頭太響，他也極少出手救人，所以江湖上幾乎聽不到關(guān)于他醫(yī)術(shù)的消息。

    鐘鳴沒有抱太大希望。

    就連陸小鳳也沒法替朋友打包票，畢竟吃了熊姥姥的毒栗子還沒死的活例，天底下也只有李凝一個。

    西門吹雪到底比御醫(yī)更懂江湖手段，幾乎在拿到純毒的同時，他就有了初步的判斷，隨即也驗證出了結(jié)果。

    公孫蘭，也就是熊姥姥所用的毒正是百年前就已經(jīng)失傳的江湖名毒，暗香。

    一滴化進水里，能毒死十個人。

    暗香是沒有解藥的。

    這個結(jié)果在西門吹雪預(yù)料之內(nèi)，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解毒不是問題，然而陸小鳳收到消息時李凝就已經(jīng)中毒半個月了，西門吹雪雖在離京城不遠的地方，但一路大雨耽擱，他醫(yī)術(shù)精明，自然看出李凝離死也就一兩天的時間。

    西門吹雪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少女，眉頭略微蹙了起來，略微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地說道“我有一條金絲蠱，種下之后百毒不侵，原本體內(nèi)的毒也會被蠱蟲一并吞噬?！?/br>
    李澈暗沉的眸子陡然升起光亮。

    他的情緒已經(jīng)麻木了很久，即便聽到這樣的消息，臉上也反應(yīng)不過來，使得他的眼神和麻木的表情形成了一種詭異的矛盾。

    西門吹雪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