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xù)道：“后來，我跟著賀西銘參加仙門大會的時候，遠遠看到你高高在上。我當時心里只有復仇，只想著什么時候用什么方法能讓我的仇人們落入塵埃?？墒强吹疆敃r被我以為也是仇人的你，就只剩下一種感覺，你就應(yīng)該站在那里，在和我不同的路上成為德高望重的靈修?，F(xiàn)在，我有家可歸了，也沒別的想法了。仙魔之間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爆發(fā)沖突，看看你那些門人怎么看我就知道了，我不想拖累你，也不想被你拖累?！?/br>
南宮意想起了南宮齊拂袖而去的背影。

聶流塵道：“師傅說，相忘于江湖也是一種選擇?！?/br>
南宮意搖搖頭說道：“我曾經(jīng)想過，如果沒有遇見你，我會如何？一輩子把毒絲壓制下去，還是有一天終于走火入魔，爆體而亡。剛上郁離山的時候，我還想著，這么麻煩的事情，哪個毒修會愿意管我？你愿意幫我保守秘密，還愿意幫我拔毒，從那天晚上你通宵守著我開始，我就決定以后換我守你一輩子?！?/br>
聶流塵苦笑了一下，說道：“這么點小事……那只是感動吧，只是你不懂，誤以為就是真心?！?/br>
南宮意平靜地看著他，說道：“還有，在我還沒想起那些的時候，你救下我，我就覺得自己很奇怪，老在想你的事，你從虛獨山走后，我發(fā)現(xiàn)我怎么都不能靜下心來。后來，大哥派我去喬溪，我用各種理由延長時間，我上不了斷崖天途，去不了蛇祖門，只能每天在喬溪大街小巷徘徊尋找，可是喬溪已經(jīng)變了太多，我發(fā)現(xiàn)，無論去哪，我都找不到你。”

聶流塵捏捏眉心，擺擺手無奈地說道：“你傻嗎？我家有那么不省心的門主，我哪有空出去亂逛。”

南宮意嘆了一口氣，說道：“是挺傻的，我只是想，我就在那里一直找，一定要找到你，當面跟你說一聲對不起?！?/br>
聶流塵道：“你說過了，我現(xiàn)在也接受了。我當時真的很難過，但是，我想明白了，九年了，什么都變了，你不知道對面站了一個變成什么樣子的人，也許是個瘋子，也許是個惡鬼，你當然可以不相信我，那一劍，其實真的來得很正常。”

南宮意道：“我知道我犯下了多大的錯，但即使這樣，你都沒有完全舍棄我?！?/br>
聶流塵笑得無比苦澀，說道：“對啊，我是有多賤呢？你刺了我一劍，我居然還來投懷送抱。”他背過了身，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表情。

南宮意幾步上前從背后環(huán)住了他，說道：“你不用來投懷送抱，讓我來?！?/br>
“你愛抱就抱著吧，反正我狠不下心來對付你?！甭櫫鲏m的聲音再次帶上了哽咽與顫抖：“但是南宮意，我求你放手吧……”

南宮意覺得懷里的人像一個提線木偶，軟綿綿的，沒有一點抗拒，也沒有一點依賴，他咬咬牙決定無論如何自私一把，說道：“我不會放手……”

“呵！南宮少爺，你還真是學會了厚顏無恥，我不想你跟著，不想看到你，我接受你道歉，但沒有原諒你?！甭櫫鲏m冷冷地說著。

南宮意用力搖頭道：“不是，你也不需要原諒我，我此生就全部用來補償你了?！?/br>
聶流塵繼續(xù)冷冷地嘲諷：“對了，我都忘了，你從來就是任性！這么多年白長個子，怎么就是不長性子，從前就是這樣，那時候我還能隨著你，現(xiàn)在還指望我什么事情都可以答應(yīng)你嗎？”

“我就是任性又如何？你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了的，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蹦蠈m意這句話用很溫柔的語氣說在聶流塵的耳邊。

“我當時到底說了什么？你老說時間時間的?！蹦蠈m意看不見聶流塵的表情，可是他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帶上了不耐煩。

“你說，你總是那么累，如果我能真心對你好，你就答應(yīng)?，F(xiàn)在，我已經(jīng)缺失了太多時間來證明。”南宮意說道。

聶流塵低聲道：“我不累?！?/br>
南宮意將臉放在他的肩膀上，說道：“都是人，總有累的時候，累的時候總得有一個人陪著?！?/br>
許久，聶流塵輕輕說了一個字：“疼?！?/br>
以為他的傷口被勒到還是會疼，南宮意趕緊松開了手，聶流塵忽然轉(zhuǎn)過身，大聲喊出：“每天都要想這么多，頭疼！”他抓住南宮意的肩膀，近距離看著他的眼睛，惡狠狠地說道：“南宮意，你這樣也有臉說喜歡我，要對我好嗎？就會趁人之危！我明明累得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別添亂了好嗎？”

南宮意驚詫地看著他兀自通紅的眼睛，感覺到肩膀上放著的手在收緊，他忽然笑起來，一把抱住了懷里的人，低聲道：“好。”這么簡單的一個字帶了顫抖的尾音。

聶流塵冷哼了一聲，然后把臉深深埋到了南宮意的肩膀上。

南宮意輕聲道：“可算跑不掉了?！?/br>
又是一聲冷哼之后，聶流塵道：“你想太多了，我有的是方法跑掉。”

“跑掉了也有辦法再抓回來……反正這輩子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彪m然覺得這放狠話一般的氣氛不太對，但南宮意覺得心里很滿，終于可以抱著這個人把這八個字說出來了。

“知道了。”語氣很平淡，放在南宮意背后的手卻在微微發(fā)抖。

許久之后，聶流塵抬起頭，認真說道：“子念，我怕我沒法和你偕老。”

南宮意微微笑了一下，說道：“我只要你一句話?！?/br>
“什么話？”聶流塵有些疑惑。

“不管前路如何，跟我一起走下去?！蹦蠈m意說道。

聶流塵放開他，兩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他的眼睛，眼里一片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在南宮意眼里的光暗下來之前，他笑出兩顆虎牙，說道：“我不想對你說謊，我不能答應(yīng)，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被迫與我背道而馳，我一定會先走的?！?/br>
南宮意面露慍色，把他的頭按了回去，緊緊抱住。

東方出現(xiàn)一點白，已經(jīng)燃盡的火堆旁邊，靠著一個肩膀悠悠轉(zhuǎn)醒的聶流塵伸手去推腰上放著的東西，甫一碰到，他一下子張大了眼睛，驚道：“我居然睡著了！”

南宮意放在他腰上的手沒有放開，把他緊緊摟在自己身邊，說道：“你都累成什么樣了？罄染告訴我，值夜的門人說你來了之后，房里的燈經(jīng)常一直亮到第二天早上。”

“啊……子念，你昨晚就這么守著我嗎？謝謝……”聶流塵揉了揉眼睛，他剛放下手，就感覺唇上覆上了一片柔軟的暖意。

“不用跟我說這個?！背晒φ嫉奖阋说哪蠈m意抬起頭，眼睛笑彎成了兩個月牙。

聶流塵趕緊推開他，脫掉手套，跑到邊上的山溪去洗臉，一邊洗一邊說道：“別亂來，有正事呢?！?/br>
“好?！蹦蠈m意也走了過去，洗了洗臉，洗臉的間隙里，他微微轉(zhuǎn)過身，看見身邊人耳垂都紅了，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