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莫南了。

不得了，今天這廝不太對勁，天要下紅雨了？他心里嘀咕。

還沒等他自己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季歸然先回眸瞥了他一眼，將話題轉(zhuǎn)移到別的地方：“別忘了今天什么日子，白發(fā)老妖。”

被他這么一提醒，莫南也想了起來，不過后面那四字稱呼讓他很不滿，他道：“你說誰是妖？！你才是妖，千年蛇妖，呸?！?/br>
“這么精神，就趕緊下床。”

“哦……你等會??！”

匆匆穿上了著裝下了床，莫南寸步不離地跟在了季歸然后頭，跟著他出了房門，接著有點疑惑地問：“去哪？”

“你跟著我做什么？”

“我……今天不是大典嗎？”

“我問過這個村里的人，那是晚上的事，白天你還是在屋里吧?！?/br>
“……”見眼前的人又要走，莫南忙拉住他，“我也要出去！”

“？”

“那個……恩……憋屋里都要憋壞了，我都不見天日好多天了……想出去透透氣?！蹦显噲D勸說，“放心！我……嚇到人自己負(fù)責(zé)！……”

季歸然看著面前支支吾吾的人，片刻后淡淡說道：“那你跟著吧。”

不多加觀察莫南受寵若驚的神情，他便踱步往外走，后頭的人愣了一小會，隨后略帶歡快地跟了上來。

仿佛真的像帶著他出去散心一般，走在前頭的季歸然挑了偏僻點的路，一路過來沒有遇到什么人，這正合莫南的意。只是出來散散心，真嚇到人也不太好。

不過即使沒有遇上什么人，莫南還是覺得有些不安，這種不踏實的感覺也不知是從哪里來的。他邊走著，邊抬眸望向遠(yuǎn)方。

照理說，一年一度的慶典，聽上去就應(yīng)該是熱鬧歡愉的，然而看這家家戶戶的氣氛，卻皆是如臨大敵一般，沉寂到有點可怕。

難道是受去年之事的影響？

這樣想著，他下意識地就開口對身邊的人發(fā)問：“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什么？”

“這個村子太安靜了……而且，我總有點不祥的預(yù)感?！?/br>
“既然這樣，那就別去做那事了。”

莫南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季歸然說的是什么事后，忙道：“那可不行，都答應(yīng)別人了，要是我現(xiàn)在跑了，他們?nèi)宥疾坏米窔⑽遥?/br>
“追殺吧?！?/br>
“你？！”莫南的火氣頓時就有點上來了，他想反駁回什么，手卻先一步被人攥住，“……？？”

季歸然仍是那幅萬年不變的神情，他嘴唇翕動吐出兩個字：“我在。”

“……”

剎那間，四周似乎變得更安靜了些，靜到只能聽見輕輕的呼吸聲與風(fēng)聲。

剛才這人……說什么？莫南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試圖看季歸然的臉色卻什么也看不出來。心神恍惚了會，就當(dāng)他的話隨耳畔的風(fēng)拂去。

在外漫無目的地轉(zhuǎn)悠了一段時間，新鮮的空氣呼吸夠了，莫南也感到自己這樣在外晃悠太久不好，索性就拉著季歸然回去了。

白天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待到夕陽落于天際，這一天與往日不同的地方終于顯露了出來。

“莫公子，你衣服可換好了？”

“等等，馬上！”

在屋外張嫂的催促下，莫南最后將長發(fā)束起，邊順著微亂的碎發(fā)，邊硬著頭皮打開門。

“哎呀……”里頭的人出來的模樣，令張嫂驚訝地張大了嘴。

面前的人一襲紅衣，微微凌亂的銀發(fā)在腦后高束起，這樣一副往日里的模樣，使得改變后詭異的容貌變得柔和了許多，那件原本應(yīng)是女子的紅色衣裳，穿于身上倒不顯得違和，反而讓他與其融為一體般，幾分多出來的適宜的陰柔，讓人看去十分舒心。

“莫公子穿這個，意外地很好看呢。”

莫南嘴角抽搐：“不……你還是別這么夸我……”

“看上去完全沒有男人的粗魯感呢?！?/br>
“……”不知道為什么，莫南感覺更心累了。他扯扯嘴角，轉(zhuǎn)口問道：“該走了吧……對了，季歸然他人呢？”

“不知道呢，出去了吧?！?/br>
“哦……”

“莫公子感覺很依賴他呢?！?/br>
“呸！才沒有?！?/br>
……

如果說莫南心中原本是有些浮躁的，那么到達(dá)目的地后，這幾絲浮躁就消失殆盡了。

因為這里，實在是太安靜了。

天邊最后一抹霞光暗去，夜晚娓娓降臨。原本就寂靜無聲的寺廟，現(xiàn)在變得更加莊嚴(yán)肅穆，墻壁上朱紅的顏色隨著光線黯淡下去，隱匿在斑駁搖曳的樹影中。

只有敞開的殿門，里頭傳出若隱若現(xiàn)的燭光，預(yù)示著今夜與其他夜晚不同。

氣氛的沉寂令莫南心情逐漸凝重起來，他盯著眼前的路面，心里充滿了納悶。

為何不見一個人影？為何明明是重要的日子，這里卻比以往更加沉悶？

待到眼前被布條遮擋，他的注意力才轉(zhuǎn)移了回來，正想開口發(fā)問些什么，只聽見一幽幽的女聲傳入耳中。

“去吧?！?/br>
略熟悉的聲音，魅惑一般的語調(diào)，莫南還來不及想身后的人是誰，就感到身子因受她話的影響，被催促著，先理智一步地動了起來。

……？

自己的身子仿佛真的不受思想控制，如同被.cao控著的木偶。莫南只覺心臟漏了一拍，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隨著被動的身體向前走去。

走出一段路程，莫南琢磨著應(yīng)該是到臺階了，正這么想著，腳步就停了下來。

不動了么？

他嘗試著活動了番身子，果真不再受那股力量的指引。接著他試探性地抬起腳，想象著前方是一階臺階，落腳下去，倒真的不出他的意料踩到了臺階。

莫南的心里生出幾分欣然來，他抱著就快到了的念頭，幾步跨上臺階，抬眸向前方看去，下一秒便愣住了。

眼前的漆黑開始慢慢發(fā)生了變化，本是無盡的黑暗中，逐漸從深邃中，漫出了幾分深紅色。

“……”他覺得自己看錯了，下意識地摸了摸眼前的布條，依舊好好地?fù)踉谘矍?，而且自己還是閉著雙眼，這更加不可思議了。

幻覺？

還未等他琢磨出個所以然，眼前那幾縷紅色又明顯了不少，像是帶進(jìn)了光線，起初是迷蒙的，現(xiàn)在愈發(fā)變得清晰，照亮了眼前的光景。

朦朧的殿堂映入了眼簾，敞開的殿門，飄忽搖曳的燭光，這一切都顯現(xiàn)了出來，還有那詭異的蛇……

蛇……神？

他看見了所謂的蛇神。

不是纏繞在殿中的冰冷的雕像，而是殿堂中間的一個人。

隱約可見是一位男子，莫南先是看清了他的背影，那男子有一及腰的銀白卷發(fā)，那銀絲的表面附了一層妖艷的緋紅，整個人的背影高大又孤傲。

像是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