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行，她道：“我趕來這之前，已叫小廝去天山藥廬請華神醫(yī)。兩刻鐘前，小廝回話，華神醫(yī)游方問道去了，不在藥廬。既然人都找不到，他肯不肯治，我們也無從勸說?！?/br>
    蔡氏頃刻燃起希望，頃刻又破碎，再度轉(zhuǎn)向葛醫(yī)正：“大夫，你治治她啊，你再治治，別放棄啊，你治好了要多少錢都給我你。你不肯治，我就要你的命，不治也得治！”

    蔡氏純粹癲狂了，又央求又威脅。醫(yī)正被晃得頭暈眼花，拼命去解她的手：“藥醫(yī)不死病，□□人。夫人你放過我吧，不是我不肯救，是救不了啊?！?/br>
    “老夫人，蔡夫人，讓我試試給奴奴開藥吧?！?/br>
    一道彷如天籟的解救福音自門口傳來，大家目光齊刷刷看過去。甄氏看到人，疑惑多過驚喜：“妙言，你難道懂得醫(yī)術(shù)嗎，葛醫(yī)正行醫(yī)三十年，他都沒有辦法啊?！?/br>
    “回老夫人，我不懂醫(yī)術(shù)。但從前，我家有一位粗使婆子的孫兒和奴奴得了一樣的病，婆婆管我借了錢，帶孫兒去瞧病，我好奇跟去看，湊巧看到了藥師開的方子。藥師是云游四方的散醫(yī)，但醫(yī)術(shù)很奇，不到三個月時間，婆婆的孫兒就被完全治愈。那方子很復(fù)雜，要根據(jù)病人情況加減衡量，而且時隔兩年，我有些忘了藥方的后期配制，需要一點點推算，請給我些時間，先給奴奴開第一副藥。”治病的確是分療程的，她想等到最后一步，同蔡氏交換條件。

    蔡氏已到日暮窮途的境地，奔過去，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執(zhí)起妙言的手：“阮二小姐，你能救奴奴，真的能嗎?！?/br>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我盡力試試，相信奴奴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事不宜遲，勞煩給我準(zhǔn)備紙筆?！泵钛缘?。

    她之所求謝家上下無不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cao辦起來。仆人去拿紙筆，直接連二公子書房里的整張書桌都抬到正堂里來，上面均是上好的澄泥硯臺、玉版紙、小狼毫筆，還臨時找來多本醫(yī)籍供參考，全都任妙言使用，還將奴奴睡的楠木小搖床也搬過來，便于妙言就近看診。

    眼看妙言被供奉成神女一樣，被蔡氏罵得狗血淋頭的阮語嫣暗暗嫉恨，突然起了一個齷齪而強烈的念頭。

    “是阮妙言害的人！她昨天不知對孩子施了什么妖法，讓孩子一天都乖乖聽話，然后就讓我接手照看，就變成這樣了，她借刀殺人，害完奴奴再害我?，F(xiàn)在又來扮好人，阮妙言你這個賤女人！”阮語嫣越想越覺得對。

    甄氏朝醫(yī)正示意了一眼，葛醫(yī)正走過去，搖頭輕語：“小小姐昨日病情好轉(zhuǎn)，跟今天的疾病，都非常人能控制?！?/br>
    甄氏了然，看向口不擇言的阮語嫣，再看向阮氏夫婦：“這就是貴府的家教嗎，做錯事到現(xiàn)在為止，一口一個冤枉，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只會推卸責(zé)任?！?/br>
    蔡氏心念電轉(zhuǎn)，噗通朝祖母跟婆婆崔氏跪下：“祖母，娘，阮語嫣未過門就謀害謝家子女，一葉知秋，可見她是個怎樣的人。她這樣的人連妾都不配給世暄當(dāng)。不如將妙言留下來，不然，我怎么也不會認(rèn)一個害我女兒的人作meimei！”

    “不要??！”柳氏忙摁著阮語嫣跪下，砰砰連磕兩下頭：“嫣兒，快道歉啊，其它的什么也別說，快說話?！?/br>
    阮語嫣又恨又嚇，弄得六神無主，戰(zhàn)栗跪在地上：“對不起，老夫人，二夫人，蔡夫人，你們不要趕我走，我爹和你們說好了的，我是珺表哥的未婚妻啊。即使奴奴真的活不成，我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個女孩罷了，憑什么要我償命。我會給珺表哥養(yǎng)育更多子嗣的……哎唷?！?/br>
    柳氏猛掐女兒腰后，眼珠快凸瞪出來：“死丫頭你說什么胡話！我平時這樣教你的嗎?！?/br>
    甄氏嘆息搖頭：“崔氏，你是謝珺的母親，你怎么說?！?/br>
    崔氏嫌惡的睥睨地面的人，“我家世暄就一個女兒，我就這么一個孫女。再者，在我們家，男孩女孩都是謝家的親骨rou。照阮大小姐的意思，她以后生兒子就用心栽培，生女兒就視為草芥了，荒唐。我的孫子孫女決不能出自這么一個膚淺女人的肚皮。不妨就讓妙言跟語嫣換換。不然，就都送走吧！要不是妙言能治好我孫女，我一個阮家人都不想看見?！?/br>
    甄氏點了點頭，做總結(jié)：“謝家娶媳，論賢德不論長幼，論才貌不論家世，語嫣雖為長，心性遠(yuǎn)不如妙言穩(wěn)妥大度。而且妙言方才說了，那位給婆子孫兒治病的藥師，用了三個月時間才把人治好。以防萬一，妙言至少也得待上三個月，那就耽誤了阮家北上的行程。你們?nèi)罴疑塘肯?，要留，就只能留妙言。不愿留，就都不留，舉薦書我們謝家也不會給，只能奉上給奴奴治病的醫(yī)藥費。你們抉擇吧?！?/br>
    柳氏急得掉眼淚，背后暗推搡男人：“老爺，別。”

    阮崇光拿開摁下妻子的手，即刻下了決定：“遵照老夫人意思，留下妙言吧?！?/br>
    他先前肯一味偏袒正室，是在沒有觸犯到他利益下?，F(xiàn)如今老夫人把話攤開明白，他不能讓之前所做的功虧一簣，那么只能委屈柳氏，便宜了宋氏母女。

    甄氏拿不準(zhǔn)當(dāng)事人的意思，看向妙言：“孩子，你愿留在謝家嗎?！彼膊桓冶ＷC，不讓妙言不做妾，即使換了個人，還是要做的。畢竟，阮家原先勢力不可小覷，日后一旦起復(fù)，現(xiàn)在的付出，還是希望得到回報的。作為私情，她不該強人所難救命恩人為妾室，作為謝家的主母，她又不得不維系謝家與各世家的牽連。

    第7章 

    這件事遠(yuǎn)超出了妙言的預(yù)期，卻不算壞的走向。她對逃跑的情況隱憂重重，亂世之中，她和娘親兩個美弱女子如何抵御外界侵害，遑論背上叛逃的罪名。若眼下能名正言順的留在謝家，不就有了依傍？

    跟謝珺的婚事不急于一時。妙言知道，謝家有意放出結(jié)親消息，雖主要是為大公子謝墨，而謝珺是附帶，但謝家從來一視同仁，對妻、妾遴選嚴(yán)格，不會厚此薄彼，讓仰慕謝墨的女子留待觀察，草草辦理謝珺的婚事。

    故而倘若她留下，必會和那些世家女子同等留候。時間再短，也比近幾日策劃逃跑來得舒緩。這段期間，她想逃跑，會有更充裕的時間準(zhǔn)備，不想逃，日后再做打算。

    留下來的念頭強烈砰動，帶動勾起了她想入非非的余后打算。譬如丹陽郡有一個相當(dāng)奇怪的地方，在市肆東面的五十里開外有一片廢林。那林子土壤貧瘠，常年干涸，只種了稀稀疏疏、好養(yǎng)活的胡楊，幾乎人跡罕至，路人經(jīng)過都巴不得走快些。

    但是不到兩年時間，那里就成了商販云集、客流阜盛的巨大市肆。這是阮語嫣在來信中，佯裝無意的炫耀，說建康越來越繁盛，她在新開發(fā)的地盤酒樓暢快無比。

    具體的，因當(dāng)時她自顧不暇，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