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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糟糠之妻不下堂,我不會(huì)因?yàn)樗粔驘崆榫鸵魄閯e戀的。”紅衣青年的秀麗眉目越發(fā)扭曲,想也不想,就將手中金剪揮向他的發(fā)梢,企圖搶一縷下來,那玉白的肌膚也在瞬息之間分崩離析,像枯干的樹皮般剝落。李天王眉目一凜,輕而易舉地避開剪刀,正色道:“強(qiáng)求的婚姻總沒有兩廂情愿的美滿,這點(diǎn)你都不懂,怎么能和他媲美呢?”他邊說,邊像折花枝那樣探出手去,輕輕扼住對方的頸子一扭,那段冰涼的雪白頸項(xiàng)便如同枯枝般折斷。隨著這一聲脆響,周遭的紅燭羅綺都退潮而去,露出眼前幽深洞xue的原本面目。他小小的化生手掌里,還捏著一截白色的干硬棍棒,很細(xì),很脆,盤在猙獰的石柱上,向他露出兩顆金色的尖利毒牙。那是一條蛇骨。長長的尾巴隱入石柱后的更深處,不知所起。“天王,睡得好么?”李聲聞?dòng)崎e含笑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李天王不可置信道:“你醒著?”李聲聞沒有說話,算是默認(rèn)了,李天王追問道:“你眼睜睜地看著我被幻境糾纏,也不救我?”“你身在化生童子中,被這蛇骨咬一口大約沒什么影響?!崩盥暵劖h(huán)顧四周,含笑道,“水月郎君,此處的骨蛇盤根錯(cuò)節(jié),猶如樹根,是做什么用的呢?”曹水月道:“這是夜叉骸和無啟骨混合而生的骨蛇,透過巖石生長到禁地祭壇上,守護(hù)著祭司重生的居所。它們能使人產(chǎn)生幻覺,但只要不為幻象迷惑,就能醒過來,不會(huì)有什么損害。”密匝的石柱間,偶爾能看到被骨蛇銜住脖子的白骨,有野獸飛禽,也有人。李天王心有余悸地附耳過去說:“好歹是有死人的幻境,你就不擔(dān)心我?”“天王心思純凈,行事直截了當(dāng),最容易看透幻境,我自然是不擔(dān)心的?!崩盥暵勎⑿Φ?,“要是心思太玲瓏剔透,反而才容易被思緒所迷?!?/br>李天王聽在耳朵里,總覺得哪里不對味,琢磨了半天,怒道:“你這是罵我傻呢?你說我想的事簡單,所以見不到什么迷惑性的幻境,是不是?”李聲聞?dòng)迫换卮穑骸八^傻或心思單純,不過是看人的方式不同而已,人還是那個(gè)人,不會(huì)因別人的評判而有何不同?!?/br>李天王咬牙切齒道:“罷了,左右我不過見到最懷念的場景。你知道我看到的環(huán)境是何等模樣么?”顯然并不在意幻境內(nèi)容,但李聲聞還是禮貌且敷衍地順著話頭問道:“你夢到什么了?”“我看到你穿著鮫綃的紅衣,坐在青廬里,等我回去。雖然你不情不愿的,但還是成了我的新婦?!崩钐焱踹呎f邊惡意地向他的耳后吹了口氣,一字一頓地說,“朝為行云,暮為行雨,巫山神女的仙姿,新婚燕爾時(shí)我曾經(jīng)見過?!?/br>李聲聞罕見地在斗嘴中落了下風(fēng),臉色一白,耳朵尖卻紅了一圈,像羊脂玉上的糖紅俏色。李天王伏在他肩上,離得最近,感覺像是在最近蒼穹的山巒上看了一次秀麗的日出。“神獨(dú)亨而未結(jié)兮,魂煢煢以無端。含然諾其不分兮,揚(yáng)音而哀嘆。”李聲聞沉默許久,突然背了句楚辭。李天王一向?qū)Ψ踩说脑娫~曲賦不大明白,此時(shí)聽到晦澀的古楚話更是不明就里,但他敏銳地聽出對方可不是在附和他,回憶甘甜的婚禮。“這句詞是什么意思?”李聲聞輕描淡寫道:“一個(gè)君王聽不懂別人拒絕,所以最后分道揚(yáng)鑣的故事。也可以說他是一廂情愿愛慕他人,最終求而不得。”這句話李天王是聽懂得不能再懂了,立刻就要脹氣炸裂,李聲聞卻按了他的嘴唇一下,封住他的話語:“你和楚襄王不一樣,不是真的一廂情愿?!?/br>李天王的內(nèi)心頓時(shí)炸開花,但身體還牢牢扒在李聲聞肩上,暈乎乎地被帶往越來越黑的洞窟深處。在洞窟入口的住處,曹氏兄弟是用燭火照明的,但行至此處,已經(jīng)無需燈燭,無數(shù)生長在洞頂?shù)墓巧唑敖Y(jié)相連,凹陷的眼窩里嵌著熠熠生輝的夜明珠。仿佛是星子列成鬼影的陰沉夜空。李天王對著點(diǎn)點(diǎn)光亮吸了口氣,低聲問:“你還是愛慕我的,對么?”第24章李聲聞仿佛沒聽到似的,茫然又好奇地注視著石窟正中,那占據(jù)了大部分空間,五丈多高,足夠數(shù)十人合圍的樹樁。樹樁周圍生著紅葉藤蔓,鮮妍絢麗。曹空花與曹水月對視了一眼,好似下了什么重要的決定。后者揚(yáng)手招起四周的骨蛇,那些白蛇頭尾相銜,組成一階階森白波浪,由腳下連向樹根頂端,頗似一張起伏不平的繩梯。曹水月抬手做了個(gè)請的手勢,曹空花卻搶先第一個(gè)踏上去了。李聲聞對他的無禮視若不見,閑庭信步似的走了上去。這骨蛇看著綿軟彎曲,踩上去竟也堅(jiān)硬穩(wěn)固,讓人十分放心。李聲聞一邊向上走著,一邊還分神觀看起了骨蛇組成的圖案,和其上分布的明珠。但他還沒有琢磨出什么來,繩梯便已到頂,眼前是一片平坦的地面。準(zhǔn)確說,這不是地面,而是巨大樹樁的斷面,光滑如鏡的表面上仍可看到一圈一圈的年輪。這些年輪距離細(xì)密,和尋常樹木無有不同,只是長得太多了,才形成如此巨大的橫圍。這樹樁上足夠五人站立,可見至少生有數(shù)千年的年輪。但最令人吃驚的,仍不是這顆樹樁的樹齡,而是其中心的苗圃。說是苗圃,卻也不太準(zhǔn)確。樹樁的中心填滿了沙土,使得這樹樁看上去像是一只巨大無匹的花盆,數(shù)不清的白色骨蛇從土中生出,像樹木一樣長著枝葉與花朵,只是那些色澤艷麗的花葉未免與其他花木相去太遠(yuǎn)。枝丫是人類的脛骨與指骨,葉是蟬翼般透明的皮,花是朵朵新鮮的血rou,團(tuán)團(tuán)簇簇,生長在脊骨一樣的骨蛇主干上。仔細(xì)看來,每一棵骨蛇變成的樹,都像一具殘缺不全的軀體。在這些骨蛇中,唯有一棵生長得最茂盛,它的成熟葉片已經(jīng)將花與枝干包圍起來,形成一具惟妙惟肖的人身,肌膚光滑,四肢修長,唯有胸口仍殘缺不全,有鮮紅的花朵從心口探出。枝干的最上端,長著一張艷麗且不失英氣的男人的臉,模樣熟悉,正是洗凈鉛華的新婦子。隨著微風(fēng)吹過,他的身軀細(xì)微地起伏著,如呼吸一般。李聲聞嘆道:“這就是無啟人的新生?無啟人究竟是花木,還是人呢?”曹水月卻說:“這不是祭司,因?yàn)闆]有種子,這只是一些不到成熟就會(huì)死去的果實(shí)罷了。使君,請您將種子拿出來罷?”“水月郎君,這祭壇所用的木頭,是反魂樹的樹樁罷?”李聲聞俯身撥弄了下祭壇邊緣生長的紅葉,深吸一口氣,“這枝葉和香氣,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