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終于沉入了夢鄉(xiāng)。

……

幾天后。

匕首沒有傷及到心臟，經(jīng)過及時的醫(yī)療處理，鄴天爵的傷并無大礙。

張二告訴他了整件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

所以，他之前的舉動是為了救自己呢。

鄴天爵再一次閉上雙眼。

無能感也再一次襲來。

正面同九條英對抗無疑是以卵擊石，弄不好人沒救到，自己也會陷入不測。

倒不是擔心自己的這條命，而是怕老頭子……

大哥二哥已經(jīng)遭遇不測了，他不敢想象自己死后會給老頭子造成多大傷害。

上次兩天兩夜沒有得到蕭艾的音訊，已經(jīng)讓他深刻意識到了失去親近的人是一種怎樣的感受，所以，他要盡力讓身邊的人不要受傷，也要讓自己不要受傷。

“爵爺。”病房外面有明月府的兄弟敲門，“艾少爺來了?！?/br>
腦中的所有念想戛然而止。

鄴天爵拔掉手中的針頭，連鞋都來不及穿趕緊去開門。

還是那一身清貴無瑕的白衣，那一副沉淡雋逸的模樣。

像畫。

死死地刻在了腦子里，卻每次見到時仍然會覺得驚艷的畫。

“你來了。”鄴天爵緊緊抱住蕭艾。

“嗯，我來了。”蕭艾把腦袋塞進對方的懷里。

“受委屈了吧。”鄴天爵低耳附語，小心翼翼。

“嗯，因為把你弄傷了?！?/br>
“傻喲，你救了我一條命，不是么。”

“鄴天爵，”蕭艾抬頭，用手輕輕撫過對方的臉頰，“我們回明月府，現(xiàn)在就回，我來替你療傷?！?/br>
“你……”鄴天爵猶豫，“你是從九條英那里逃出來的么，他們會再來抓你么?！?/br>
“不會。”蕭艾眸光幽瀾，“不會的，他們不會來抓我的，走吧，收拾好東西，現(xiàn)在就走?！?/br>
“可是……”

可是你為什么會安然無恙地出現(xiàn)在這里……

這么順利地回到我的身邊……

你是來……道別的，對么。

“嗯嗯?！编捥炀粑⑿χ貞?，“聽媳婦兒的，我這就去收拾東西，然后回家?！?/br>
“嗯，是家，是回家?！笔挵m正自己剛才犯的錯誤。

從東北回到浙江的途中，蕭艾時時刻刻照料著鄴天爵，一遍遍檢查他的傷口有沒有裂開的跡象，一次次問他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目不轉(zhuǎn)地注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甚至連覺都不睡。

蕭艾不睡，鄴天爵又怎么可能睡。

“休息會兒吧?！编捥炀舭咽挵念^攬靠在自己肩上，“媳婦兒，休息會兒吧?！?/br>
蕭艾搖頭。

“罷了罷了，那就不休息了?！编捥炀粢菜?。

“回明月府后，你帶著我騎馬吧?！笔挵?。

“喲，媳婦兒想騎馬啊，”鄴天爵的手撫摸著蕭艾松軟的頭發(fā)，快然道，“好說好說，府子里的馬多的是，媳婦兒喜歡哪匹就盡管挑！”

“然后我們繞著公子山走一圈。”蕭艾把手挽在鄴天爵的脖子上。

“想走幾圈就走幾圈，我都陪著?！?/br>
“我們能進到城里買臺留聲機回來嗎，上次你教我跳的那只舞，我想再跟你多跳幾遍，不過應該有點生疏了?！笔挵难蹨I流向了鄴天爵的脖頸。

“嗨！這有什么關(guān)系，”鄴天爵替蕭艾抹掉眼淚，笑著安慰道，“不是有我么，一天學不會就兩天，兩天學不會就一個月，一個月學不會那就一輩子好了。”

“一輩子……”蕭艾的聲音有些顫抖，“好啊，那就一輩子，我要慢點學，我想學一輩子?！?/br>
“學的越慢越好，反正有我陪著?！编捥炀舭咽挵瑪埦o，“一輩子，兩輩子……媳婦兒，生生世世你都是我這個土匪的?！?/br>
“鄴天爵，我愛你?！?/br>
此話一出，鄴天爵的喉嚨仿佛被卡住了，再也發(fā)不出聲音來。

他以為此時此刻的他已經(jīng)足夠堅強，可是遇到這句話時，卻變成了懦夫。

懦弱到一時不知道用什么去回報這句“我愛你”。

“聽到了吧，鄴天爵，我愛你。”蕭艾重復了一遍。

鄴天爵哽咽過喉嚨，然后點頭。

“鄴天爵，我現(xiàn)在是不是有點做作。”蕭艾問。

“媳婦兒很好，好的不行?！?/br>
“這樣啊?！?/br>
“是的呢，很肯定，是的呢?！?/br>
“嗯，那就好。”

第39章第三十九章：等你

明月府。

往日的歡聲笑語似乎淡了不少。

夜下。

不見去年人，月與燈依舊。

府子里的兄弟少了一大半。

“今晚有星星?！?/br>
庭中，鄴天爵坐在板凳上，蕭艾的頭躺在鄴天爵的腿上。

“嗯，媳婦兒想數(shù)星星嗎，我可以幫你計數(shù)?！编捥炀舻穆曇舸诺鴾睾?。

“聽說人死后，會變成很亮很亮的星星，而且這些星星只有這些人生前最在乎的人才看得到?！?/br>
“這樣啊?！编捥炀袈杂兴迹拔艺f，那顆一閃一閃的星星肯定是栓子，那小兔崽子天生事多好動?！?/br>
“那緊挨著的那顆稍稍暗一點的，肯定是順子了，順子喜歡跟著他哥哥，而且沒那么好動。”

“媳婦兒真聰明！”鄴天爵夸贊道。

“那如果……”蕭艾眸色下瀲，“我變成了星星，你會難過嗎？”

鄴天爵的身體，在那一刻繃緊了。

“不會?！编捥炀粑⑿?，“不會難過，我會天天看著你笑?！?/br>
蕭艾抬起頭，吻住了鄴天爵。

“不好意思，”松開唇后，蕭艾道，“最近變得有點奇怪，不要多想?！?/br>
“我腦子沒媳婦兒腦子好使，能多想啥啊。”鄴天爵自嘲。

“明天，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你能送我一段路嗎？”蕭艾問。

“媳婦兒想一個人去哪兒走走??？”

“不告訴你，我就想出去走走……”

“這樣啊，嗯嗯，我送你，媳婦兒想讓我送到哪里，我就送到哪里。”鄴天爵輕輕拍著蕭艾的后背，仿佛在哄小孩子睡覺。

“鄴天爵，我們今晚就在這兒看一晚上的星星吧，說不定還能碰到明天早晨的日出呢?！笔挵燕捥炀艄o。

“行啊，我待會兒拿床被子過來，看星星看日出可以，可別受涼了?！?/br>
“鄴天爵，你曾經(jīng)有愛過其他的人嗎？”蕭艾問。

“沒有呢，就媳婦兒你一個?！编捥炀艋卮?。

“我曾經(jīng)有愛過?！?/br>
“這樣啊，那個人肯定很幸福吧，就像現(xiàn)在的我一樣。”

“我不知道，”蕭艾道，“既然我愛過兩個人，為了公平起見……”

“那我就多加一倍的愛到你身上吧，媳婦兒，你看這樣公平么？”鄴天爵笑著打斷。

不知不覺，暮色已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