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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半揚起來。祁越暗道不好,一手先擋在了身后。“嚇成這樣,為師哪舍得打你,”寧惜骨哈哈笑起來,對著看熱鬧還沒散去的弟子揚了揚雞毛撣子,“都回去,該休息的休息,該吃東西的吃東西。明早晨練完了為師有事要吩咐。不想跟你們小師弟一樣柔弱吧?”眾人同情地瞅一眼祁越,齊齊拔腿散了。“柔弱”的祁越殺氣騰騰地盯著寧惜骨手里那根雞毛撣子,眼珠子一動不動。心里默念,不能瞧寧惜骨,那是他師父,所謂目有尊長。“初霽院里還有幾間房罷,往后小八就住那兒,你幾個師兄都住那院子,”寧惜骨說著,張大嘴打個哈欠,甚至沒回頭,便道,“小寒,去安置你小師弟,為師困,就不去了?!?/br>“是,”顧寒在寧惜骨身后,應(yīng)了一聲。寧惜骨滿意地“嗯”了聲,打著哈欠往前頭走,忽又回頭,“對了,給小八拿些傷藥,金瘡藥也成,你瞧著拿?!?/br>顧寒看向祁越:“……是?!?/br>果然是故意的,祁越擺頭盯寧惜骨的背影。“能走路嗎,”顧寒問道。“能,”祁越迅速地轉(zhuǎn)回頭,不假思索地道。顧寒無聲地看著他,祁越秉承一貫不輸氣勢的原則也看回去。“走幾步我看看,”顧寒道。祁越面不改色,身子沒動,腿腳悄摸著提了提勁兒,這下沒感覺出什么來。他便往前邁步,一只腳落地,祁越咬牙,遲了半晌,另一只腳才拖著地面跟了上去。走了這一步,祁越站著不動了。顧寒在原地站著,沒動也沒說話。“我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師兄你告訴我院子在哪里就可以了,稍后我自己去,”祁越齜著牙笑。顧寒依舊不說話。祁越不笑了,他要能一口氣走出這廣場都要命了,顧寒這架勢是非要看他出丑不可。他心虛地收了目光,瞧著地上某處裝傻充愣。“你能走出十步,我便不管你了,稍后你自己去?!?/br>顧寒的聲音傳來,祁越忍不住抬了頭。十步而已,忍一忍就好了,再怎么樣,也不能低頭承認(rèn)自己不濟(jì)。“好,”祁越揚頭,自信滿滿。三步后,祁越停住了。他別扭地站著,兩腿跨開,要蹲馬步的姿勢。顧寒還在身后看著,祁越望望天,后腳拼了老命跟上去。又走了兩步,祁越瞅一瞅地板,身子還晃了晃,又堪堪穩(wěn)住了。“五步,”顧寒聲音不輕不重。總算知道為何萬山峰人人談他們師兄色變了,祁越兩手扶著膝蓋,吃力地把后腿又跟上。比他們師父還嚇人,他想,也沒大幾歲,這股子氣勢是從哪修煉來的。祁越走著神,順理成章地在邁第八步的時候忘了自己剛挨了打這事兒,大咧咧一步邁出去,接著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乜牡搅说厣稀?/br>仿佛應(yīng)了他方才打謊似的,祁越這一磕還是屁股先著的地,他眼前一黑,差點一嗓子嚎起來??牧诉@么一下,祁越兩只胳膊撐著地,貫徹了桑落落破罐子破摔的作風(fēng),往后一仰,索性躺在了地上。“儀態(tài)不端,要罰抄經(jīng)書的,”顧寒站著,吐出這么一句。祁越順著腿邊那雙雪白的靴子望上去,他那師兄白衣飄飄,眉目寒涼,不大像凡人?!芭叮逼钤揭崎_眼,仍躺著沒有起身的意思。半幅衣袖垂下來,祁越呆愣地瞧著顧寒彎腰對他伸了胳膊。祁越仰頭看著顧寒,腦子還迷糊,已經(jīng)伸直自己的胳膊握住了顧寒的手。“我背你?”顧寒半蹲下來,握著祁越的手道。他說這話的時候,跟說要罰抄經(jīng)書的表情沒什么不同。十四、祁越?jīng)]吭聲,借著顧寒的胳膊坐起了身子。顧寒也真的握著他另一只胳膊搭過肩頭,托著他大腿把他背起來。顧寒的頭發(fā)蹭在祁越臉上,祁越把頭偏了偏。背著他的人肩膀骨骼細(xì)硬,絕不能說強(qiáng)壯,竟也有種踏實穩(wěn)重的感覺。照著祁越一貫不懂給人臺階下的性子,此時本不該這樣“示弱”,但顧寒這樣紆尊,不能不識好歹,再加上自己也不想爬回去。祁越便老實地趴在顧寒背上,見好就收。“累的話就放我下去吧,”離了廣場,祁越道。顧寒既沒氣喘吁吁,也沒步履蹣跚,甚至步調(diào)都沒變過。他轉(zhuǎn)過一道邊墻,語氣一絲不顫:“你還小,不用逞強(qiáng)。”“我十四歲了,只跟師兄差三歲,”祁越反駁。他當(dāng)然從沒覺得自己小。“初霽院快到了,”顧寒又邁過一道門,無動于衷地接了句。祁越抬頭一看,不遠(yuǎn)處一大片銀杏林,金黃色的扇形葉子重重疊疊,燦爛得像夏日一般擠進(jìn)眼睛里。他忍不住贊嘆:“好漂亮的地方。”銀杏林邊有一道院墻,門上橫匾書著“初霽”二字,意氣淋漓。進(jìn)了院門,可見山石池水,幽雅寧靜,別有洞天。幾個屋子各自分布,錯落有致。“每日里有人打掃,不曾落灰,”顧寒走到臨著院墻外銀杏樹的那一間屋子,推開了門。“多謝師兄,”祁越麻利地往下溜,顧寒便也松了手。“我去與你拿傷藥,”顧寒見他能站穩(wěn),回身要走。“師兄,”祁越盯著顧寒手里的劍,好奇道,“你的劍有名字嗎?”“白虹,”顧寒停住,又出了門。祁越瞧著顧寒去了,扶著桌椅,挪到了床邊,埋頭撲到了床上。他兩只胳膊擱在身邊,突想起臨走他娘給的那封信來,摸了摸袖子,卻空蕩蕩的,八成是掉在天水鎮(zhèn)或者是哪條路上,早沒了。祁越趴著,驟然放松,困意又襲上來。他半睜著眼皮,徹底合上前,顧寒又來了,手里拿了瓶傷藥,手搭在他肩膀上:“敷了藥再睡?!?/br>祁越迷迷糊糊,愣怔一會兒,點了點頭。都是男孩子,也不是大庭廣眾,他也不用扭捏什么。顧寒把他衣擺撩開,拉下一截褲腰,露出的皮膚紅腫一片,有兩三道傷痕甚至滲了血。沾著血的衣料離開皮膚,又揭開傷痕。祁越手肘撐著床,揪住了被單,仰著脖子張大嘴巴,半晌慘兮兮地小聲道:“疼?!?/br>“抱歉,”顧寒看著那出血的紅痕,皺了眉,“師父怎么下手這么重?!?/br>“他公報私仇,”祁越把頭垂下去,又枕在胳膊上,“做賊心虛?!?/br>顧寒拿棉花蘸了溫水輕輕地擦血跡,祁越感覺不到碰著了傷,只覺得涼絲絲的,雖然還疼,比剛才好了不少。“我只是撿到了師父的一個東西,”祁越這時在腦海中仔細(xì)想了想那小小的吊墜玉環(huán),仍沒想是作何用的。那么小,女子的發(fā)飾也不太像,掛在腰間的佩飾就更不是了。他又道,“我們有師娘嗎?”“沒有,”顧寒把棉花扔在水盆里,又拿細(xì)布沾了藥膏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