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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都變成了背負于身的現(xiàn)實,就更多了無可辯駁的意味。改變不了,只能逆來順受。極度的珍視會導致矯枉過正的袒護,所以也被看做另一種形式的自賤。我不曾告訴別人我對音樂隱秘的渴望,就像在音像店門口偶遇的房東,因為它對我來說屬于那個“我從未見過的地方”,遙不可及到了可笑的地步。我連一張唱片都買不起。我不愿捧出自己被人當成笑料,也僅僅是在內心暗自翻涌著渴望而已。而它竟日漸灼熱guntang,燒得我難耐。我不想站起來向全世界宣布,盡管他們都會轉過身來看著我。我對李謙藍說,我可能要做個說唱歌手。我說真的。第6章我十二歲生日的前一天,聽說附近的賣場搞促銷,夏皆便死活要拉著我去給她當免費勞動力。說免費顯然是不貼切的,因為我收到了一罐蜂蜜腌桃,那種被淺金色蜜汁浸泡著的、表皮清脆果rou柔軟的零食。她說這也算是我的生日禮物。因為誰都不知道我出生在什么時間,所以我們擅自把這個紀念日定在她撿到我的那一天。從另一層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我的新生。我嘴里叼著冰棍兒,從夏皆手里接過整袋的大米和食用調和油,幾乎沒什么重量的蔬菜被她滿是紅痕的手指拎著,我跟在她后面擠上公交車,開車時車廂里一陣動蕩,盛夏的熱流相互沖撞,夾雜著煙灰色的尾氣撲向我面前模糊的玻璃窗。我脊梁抵著發(fā)燙的欄桿,彎腰把手里的重物放在腳邊,夏皆在這時順手撩起我的頭發(fā),說,“寶寶越長越好看了啊?!?/br>“雀斑還是常住居民?!蔽业吐暭m正她,“不要大庭廣眾叫……寶寶,很奇怪。”她大笑,顯得對我的窘迫興致勃勃,“哦喲,害羞啦?”說罷捶了捶我的肩膀,抬手的角度略微抬升,“又長高了?!?/br>她手心老繭粗糙得不像這個歲數(shù)的女人,正在享受青春和戀愛的年紀卻要穿梭在菜市場里,在地攤上撿漏,和小商小販討價還價,可她從不吝嗇于在別人面前承認我的存在,她昂首挺胸,就像跟全世界較勁兒似的,每當有些不懷好意的人談論我們,話語中夾雜“未婚先孕”這樣的字眼,她也都滿不在乎。我們下了公交車往家走,水果攤前,她剝了一顆紅色的荔枝塞進我嘴里,問我,“甜嗎?”我點點頭。——很甜。小升初畢業(yè)考那天下午,我把學校一些用不著的教科書和作業(yè)本撿回來,賣給了廢品收購站,即使這些困擾了我六年的東西只賣了十塊錢,我依然很高興,暫時不想存錢的事兒,給夏皆買了一包她喜歡的糖炒栗子。晚上我和李謙藍一塊兒吃飯,在他家對面一個遠近聞名的粥鋪,作為招牌的潮汕海鮮粥尤其美味,這樣的天氣也有不少人慕名而來,鄰桌都是講話粗獷的老頭子。我們坐二樓,頭頂是吱呀呀旋轉的風扇,淺綠色扇葉邊緣有陳舊的銹蝕痕跡,燈管白晃晃的,照著吊在墻角的二十一吋電視機,我用勺子舀了粥放在嘴邊吹涼了,聽李謙藍說,“我們將來還會在一個學校的?!?/br>“真好。”我把粥里的蝦殼吐出來,吃掉煮成粉色的rou。一小鍋粥喝到后來我渾身是汗,衣服都沾濕了,飯后跟他溜達去城市廣場,倆人都故意悶頭往噴泉里跑,被迫轉向的水濺了旁邊玩耍的小孩子一身,整個廣場都能聽到咯咯咯的笑聲。我在廣場舞轟鳴的音樂聲中對著他大聲重復了一遍,真好啊謙藍。他然后把臉湊到出水口,黑色的頭發(fā)擰成一縷一縷的,說,嗯。暑假來了,我需要找個新的兼職。在等成績下來的幾天里,我跑遍了家附近的五六條街,在稍遠些的街區(qū)找了個給餐館送外賣的工作,只有中午和傍晚最忙的鐘點干活兒,也不會太累。更重要的是旁邊有家音樂酒吧。一開始夏皆不同意,終究是拗不過我,只好叮囑我天黑之前要早點回來。我也反過來叮囑她,不要被借口來買煙的老男人占了便宜。她笑著罵我倒霉孩子。七月份天氣又干又熱,地面像是被陽光射穿了,所有水分蒸發(fā)得一點不剩,我騎一輛餐館的自行車,在街道和人群里七拐八拐,中午十二點的太陽好像油炸的,燙手。偶爾餐館老板娘會管我午飯,或者用白色的餐盒盛好了讓我?guī)Щ丶胰ィ@時我總是不可避免的想起當初在小巷子里撿垃圾的日子,所以我會禮貌而拘束的拒絕她的好意。有一次我去五百米外的網(wǎng)吧送訂餐,好巧不巧的在那里遇見了同班幾個男生。那是個無照經(jīng)營的地下黑網(wǎng)吧,我提著塑料袋走進去,昏暗的燈光下煙氣彌漫,嗆得我睜不開眼,只能迷迷瞪瞪地看清楚一排排幽亮的電腦屏幕。我漫無目的地在無數(shù)顆大同小異的腦袋里尋找了一會兒,終于聽見有人叫我,循著聲音的主人挨個找過去,卻被過道里的一只手攔住了去路。那人叫我,夏息?像是為了呼應這不大不小的聲音,周圍好幾個腦袋伸長了脖子湊過來,我沒在臉上暴露出什么表情,沖離我最近的那個人說,啊,嗨。你在這兒干嘛呢?打工。哦,打工啊。他身后有人嗤嗤地笑起來,是那種不屑于遮掩、非要給你聽見的笑,我不回頭看都能想象到那一抽一抽的肩膀,和意味深長的嘴角。我沒回答,讓開了肩膀,從他們中間錯身而過,從訂餐的人手里接過零錢,走向網(wǎng)吧的光線刺眼的出口。蟬噪聲、汽車鳴笛聲和路人的打電話聲強行填滿了我的耳朵,我推著自行車站在馬路對面等紅燈,在熾烈的日光下皺起眼角才能看到前面的斑馬線,汗水順著下巴滴下來,我使勁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忍不住又眨了好幾次。第7章九月初,我和李謙藍所在的初中開學了,報道第一天是繳費和開班會,第二天是軍訓和分班考,再就是熟悉新的環(huán)境和人。我在這方面是徹底的被動派,只愿意旁觀那些開朗積極的角色跑前跑后,自己從不出頭,因此放在哪個班里都是沒什么存在感的類型,小學開始每年期末老師的評語都是“內向安靜,勤奮踏實”,未來就會變成畢業(yè)照上那張任憑誰都記不住的臉。這段生活乏善可陳,寥寥數(shù)筆即可帶過,我既不會懷著興奮的心情夜夜在燈下寫著秘密日記,也不會故意耍帥從其他班門口招搖而過,把情書塞進某個漂亮女生的裙子口袋里。說到漂亮女生,我不得不提一下我的同桌喬馨心。別看她的名字里有一雙幼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