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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字,巧妙的諧音賦予了這個姑娘非同一般的氣質(zhì)。她的漂亮絕非艷俗,而是一種冰雪聰明的、有靈氣又走心的漂亮,無須語言修飾,一舉一動都與班里大多數(shù)喜歡尖叫和嬌嗔的女生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有一回李謙藍來我們班找我一起吃午飯,看見她簡直都要窒息了,好久才用胳膊肘撞撞我,低聲說,你看她像不像日本那個電影的女演員?我立刻退出一步遠,用一種深惡痛絕的眼神打量他,說,沒想到你也看那種片子,唱片騎士同學,你讓我很失望。李謙藍差點把我的臉摁進碗里,在食堂里形象盡失地大吼“我說的是莉莉周?。?!”我和喬馨心剛開始坐同桌的那段時間沒說過一句話,實實在在的,一句話都沒有,倒是互相傳遞過卷子和修正帶,僅僅以點頭表達感謝。奇怪的是我們都不感到哪里別扭,因為是沒有必要交流和攀談的場合,彼此都感到省事又舒心,不像班里別的男生女生,為了誰的胳膊越“三八線”都要爭吵兩句,平心而論,有點傻逼。我覺得我有一顆早熟且脫俗的靈魂。結(jié)果李謙藍毫不留情的拆穿了我,說你別裝逼了,你就是懶,你連跟人家多笑一下都嫌費勁,你就是個活生生的擺設(shè)。我不禁為這個朋友對我的了解和精湛的比喻感到欣慰,同時內(nèi)心深處還有點想打他的沖動。其實我不是擺設(shè),我只是不想把心力傾注在對我來說沒用的事情上,比方說人際交往、數(shù)學課和集體活動,因為人的心力是有限的,外事外物卻沒完沒了,我需要給自己省點力氣。能讓我傾注心力的東西就是說唱。暑假結(jié)束時我把存錢罐里的錢倒出來鋪了一涼席,得到了一個令人驚喜的數(shù)額,但我最終沒有選擇唱片店,本著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原則,去我們家那條街上一個專門維修電子設(shè)備的小店里淘了個隨身聽。那玩意兒沒有顯示屏,只有一圈圓形的按鍵和下面插內(nèi)存卡的卡槽,像個正方形的小夾子,平時可以夾在衣領(lǐng)上,小得讓我掏錢的時候都再三猶豫,那修電腦的宅男卻說我沒眼光:“小崽子你不識貨,我店里可就剩一個了,看在熟人的面兒上便宜給你,聽我的,好東西。”我手里攥著的小盒子仿佛瞬間成了千斤重,我誠惶誠恐地點頭附和,又悄悄問了句,“那我以后可以來這里用你的電腦下東西嗎……?”他那長年累月耷拉著如同下一秒就會昏睡過去的眼瞪著得寸進尺的我,推開面前被肢解得七零八落的電腦主機,沒好氣地把煙頭在烏黑的桌角碾滅了,說,“行吧?!?/br>我開心極了,周五下午一放學就背著書包一頭扎進他那再裝不下第三個人的小店里,在他的指導(dǎo)下擺弄起了那個科學技術(shù)的結(jié)晶,為了報答宅男不遺余力的幫助,晚上我還特意請他吃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臘汁煲仔飯。我蹲在原本屬于他的座位上,耐心至極地用鼠標把下載完畢的歌連同滾動歌詞一首一首拖進內(nèi)存卡里,他翹著二郎腿坐在我旁邊,空xue來風一般的大褲衩下面是一根根不屈的腿毛,嘴里吧唧吧唧的嚼著飯,問,“你都聽點啥?”我把耳機塞給他,隨便點了首某張專輯的主打歌,他聽了不到一分鐘就摘下耳機,油膩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這你能聽懂?”“多聽自然就懂了?!?/br>他搖搖頭,“哥哥這把歲數(shù)可欣賞不了哇……這有什么好聽的?”我打心眼兒里感謝他沒有直截了當?shù)恼f“這都是什么鬼”。我解釋道,“這是HardcoreRap,硬核說唱?!?/br>“哦,哦,有點酷?!彼謫?,“你是想當歌手嗎?”我敲打著鍵盤,佯作不以為然地聳聳鼻子,“是啊,怎么了。”“行行,小崽子,哥就等你飛黃騰達了,”他這才露出些許贊美之色,盡管我知道他不是認真的,“別忘了哥們兒這群受苦受難的老百姓?!?/br>宅男酒足飯飽,叼了根牙簽,他的目光卻飄忽而深遠,有種世外高人的味道。我知道他在看門外一個穿超短裙的大jiejie,我見過她兩三次,每次的衣服都不重樣,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短和露,她給拐角一家亮著粉紅色小燈泡的按摩房拉客。“人是要有夢想的嘛,”宅男嘆了口氣,用混合著煙草和機油味的大手揉我的腦袋,“姑娘也好錢也好,總得有個盼頭,不然可怎么活下去啊?!?/br>第8章初中的第一場期中考試,我學習上的缺陷以相當糟糕的方式暴露了出來——嚴重的偏科。嚴重到哪種程度呢。語文和英語兩門接近滿分,歷史地理政治也尚可入眼,物理化學生物吊在及格線上搖搖欲墜,數(shù)學則是凄慘的墊底。墊的還是全班的底。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我因為喜歡上了說唱,在英語上極其下功夫,收效顯著;另一方面是對理科實在提不起興趣,我難以抗拒數(shù)學課上陣陣襲來的睡意,物理化學之流背背公式好歹能拿個基礎(chǔ)分,而對于號稱照貓畫虎就能求解的計算題,我是沒有一點頭緒,選擇題連蒙帶猜,命中率也是可憐。我多少有點歉疚,尤其是當夏皆在家長會后回來、反過來安慰我的時候,那種無法回應(yīng)對方期待的歉疚感更盛。因為我打心眼兒里不在乎,不在乎成績不在乎排名不在乎他人的眼光,每天塞著耳機做作業(yè),兩耳不聞窗外事,這才是我真正覺得慚愧的。必須做點兒什么改變這種現(xiàn)狀。單科小測成績下來的那天,十三歲的我有生之年第一次被觸發(fā)了對人生的思考。放學后,我和李謙藍行至護城河上青灰色的石橋,他校服外套搭在肩上,純白色T恤服帖的勾勒出后背的弧線,他撩起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汗,不以為意地,“讓你同桌教你啊?!?/br>——哦,差點忘了,年級第三就坐在我旁邊。我并不了解喬馨心這個人。她膚色很白,穿衣打扮干凈講究,像個一絲不茍精密周轉(zhuǎn)的機器,日常生活里好像沒有任何多余的節(jié)目,聽課,學習,看書,課間會趴在桌子上閉目養(yǎng)神,不跟那些話很多的女生一起結(jié)伴上廁所,偶爾被老師點起來回答問題,嗓音透著一股病態(tài)的空靈。雖談不上拒人于千里,不易接近也是肯定的。可我從小到大有過深入接觸的女性也只有我媽而已。這個歲數(shù)的男孩兒女孩兒是很愛起哄的,但凡誰想要搭訕和示好,大家便會對這種心知肚明卻不宣于口的“禁忌”表現(xiàn)出一種別扭的期待;若是班里真有那么幾對“談戀愛”的,那就天天都是現(xiàn)場直播,舍己為人地豐富大家的課余生活。所以盡管我想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