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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過一個月穿起來也不必擔心,她便由周靖陽陪著去里面的房間把婚紗換下來,我這邊還得試個領(lǐng)結(jié),不知是條紋的還是印花的搭配出來效果好,老板干脆拿了好幾種讓我挨個兒試過去,老板娘過來幫忙,她熟知每種領(lǐng)結(jié)的打法,這樣節(jié)省時間。就在這個貓一樣姑娘用她嬌柔的手指為我翻弄衣領(lǐng)時,我聽見她的笑:“嗨呀,那家伙盯著你連眼睛都不舍得眨,我都看累了?!?/br>我不回頭也不看鏡子,把我看中的那只領(lǐng)結(jié)交給她,放進絲帶裝飾的紙盒里打包。“那你去休息,”我也笑,“我替你接著看?!?/br>服裝的事情敲定了,接下來還有來賓和場地等等問題需要解決。依他們倆的意思,婚禮沒必要太繁瑣,走個形式而已,大家見證過、然后痛痛快快的吃喝玩樂就行;邀請的人也不用太多,是雙方關(guān)系最近的親友,禮金更沒要求,只要人肯來捧場就好。我也認為這樣很棒,親自去通知了何故和費娜。兩人得知此事的反應各不相同,相比同為女性感情細膩的費娜,何老師這位鐵漢柔情的男子反應尤為激烈,他拿到那張我親筆書寫的請柬,想笑又不敢笑,用一種讓人聽了就想打他的語氣說:“真敢當宮少老丈人啊,厲害了我的哥……”沒有司儀沒有奏樂沒有接親游戲,場地直接安排在了一家露天的花園式餐廳,到時候把桌椅挪到室外,儀式就在草地上舉行。如此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個月,夏皆的婚禮如期而至。那天我比鬧鐘起得還早,洗了澡修了眉毛,穿戴得當,提前兩小時去餐廳等候客人。不多久何故過來幫我的忙,接待了幾個周靖陽的同事,也都是宮雋夜那邊的人,多少都認得我,碰了面嘻嘻哈哈的打趣一陣,份子錢隨得很厚。費娜和栗子阿姨在給我媽化妝,宮雋夜和周靖陽開車去接人,趕到餐廳時已是中午十一點半。十二點整,婚禮開始。之前我們跟餐廳的工作人員商量好,對草地上一個白色的涼亭稍作布置,讓新郎新娘在那里交換戒指,從餐廳大門到亭子之間的這條路就由我牽著夏皆走過去,直到把她的手交到臺下的周靖陽手上。“媽?!?/br>我和她站在屋檐下,她挽著我的右手臂,我的左手搭在她手背上,隔著白色蕾絲手套撫摸她凸起而堅硬的指骨。“你緊張嗎?!?/br>這次她沒有回答我。我想不管是什么東西,一旦人習慣了等待,在得到的時候都會雙手顫抖吧。當“結(jié)婚”這個念頭出現(xiàn)得越來越頻繁,它就不再只是孤獨時心理安慰,一個人逛家具城時的觸景生情,或是面對他人出雙入對時的自卑和賭氣。她想要結(jié)婚。她最擅長的灑脫仿佛陡然間喪失了使人信服的能力,變成了狼狽的出爾反爾。曾因為獨立而驕傲,把情情愛愛看作辛苦生活中必須摒除的弱點,哪想得到未來會遇見一個讓她寧愿違背誓言放棄原則的人。其實誰會怪罪她的反悔?“我愿意”是一句多么動聽的話。我牽著她的手,正如她曾牽著我的手,她把我交給苦盡甘來的漫漫人生,而我將把她交給一個托付終生的人。直到那個男人的手取代我的手,我退后,懷里抱著她的捧花。初夏的天空一碧萬頃,陽光透明得像琉璃,照得人睜不開眼,我遠遠的站在她身后處,幽藍色的影子落在草地上,被風吹得颯颯輕響。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證婚人不是別人,正是周家父母,那段詩一樣簡短有力的誓詞我一句都沒記住,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交換戒指,相擁的身影被人群的歡呼和拋灑的花瓣所淹沒,這的確是一場遲到了許多年的婚禮,幸運的是,他們依然得到了最好的祝福。這就是結(jié)局。我卻無法阻止某種突如其來的悲傷痛擊我的胸口,在香檳開瓶聲中我滴酒未沾,如鯁在喉,抱著那束紅得扎眼的花,難受到無以復加,轉(zhuǎn)身撥開背后像鴿群一般聚攏在草地上的賓客,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其實我早該想到,終有一天我會失去她。第127章她似乎發(fā)覺到我的逃避,從舉杯慶賀的賓客中喊了我一聲,那聲音像一朵小小的浪花,頃刻間便被海潮般的風抹平。和所有的快樂與祝福相比,我更希望她不要發(fā)現(xiàn)我——我為這份微不足道的矯情感到羞恥,它暴露了太多我至今不愿承認的軟弱——在這個值得用一生去銘記的婚禮上。可我等不了了。我走向站在樹下的男人。我早就看見他,在我想要逃開的路上,他和我一樣遠離熱鬧,卻不像個被冷落的人。他從來都不是被冷落的那個。他只是擁有一種本領(lǐng),一種永遠能夠在我無處著落的時候、給我一個溫暖的巢xue讓我藏躲的本領(lǐng),只有他有。他身上的襯衣是我熨的,香水是我挑的,手機里最后一個電話是昨晚撥給我的,我在懵懂年少時仰慕他,嘗他抽過的煙,寫關(guān)于他的歌,我仍記得他十九歲時的模樣,又在他痛失雙親的那天與他邂逅一面,卻背對他跑往相反的道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許多年,終究回到那個沒有聽眾的酒吧里,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他。他說我會給你一切,而你要挺直了腰桿好好的活。他說好吧聽你的,等你攢夠錢了來娶我。我陡然醒悟,我一秒都不能再浪費了。“mama,很抱歉我現(xiàn)在才有勇氣告訴你?!?/br>我望著身披婚紗追趕來的女人,那把那束玫瑰塞進宮雋夜空出的臂彎里,絳紅色的花瓣簌簌散落,我知道在西式婚禮上人人都想搶到這束花,因為新娘的花捧代表了愛情的贈與,接住它的人會受到愛神的眷顧。我顫抖地抓緊他的手。“這是我喜歡的人?!?/br>也許是我抖得太厲害了,讓他錯將這份沖動解讀成了不安,以為我渴求他的扶持,下意識的把我的手包裹在了掌心里。夏皆睜大了眼睛。“我想給他一個家?!?/br>我設(shè)想過種種障礙,和有可能遭遇到的質(zhì)問,甚至是打罵,在我還沒有充分準備說出這被我掩蓋了快兩年的秘密的時候。然而當我在不計后果的沖動主導下說出了口,大腦放空如同颶風過境,思考跟上了本能的速度,弄明白自己告訴了她怎樣的現(xiàn)實,整個人就被負罪感死死釘在地上,動都動不了。我早不說晚不說,偏要這個屬于她的好日子里給了她當頭一棒,我他媽到底干了什么?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低頭看著她從裙擺下露出的白色軟皮鞋,她的手用力攥住裙子上一簇簇的白紗,像是要把它們撕碎,目光飄忽地對上宮雋夜拉著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