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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上前一張一張撿起來,拉開適才商流沙沒碰過的另一個抽屜將簡章都塞了進(jìn)去。 除了招飛這些簡章,這個抽屜里,還壓著一本關(guān)于深海潛水器的書。 他已經(jīng)看過一遍,也許她也會感興趣。 至少他買書的時候那么認(rèn)為。 他留著,想等某天說起這個時順手拿給她。 從小聽商流沙在他耳邊說過太多次她的大伯身為副駕駛墜機(jī)的那次空難。 時隔十幾年,那架載著二百余人至今仍未找回的飛機(jī),很多人推測已經(jīng)沉入海底。 那場空難壓在商流沙父母心頭多年,她也心心念念找尋多年。 海洋那么遼闊,單憑一個想字去找,著實艱難。 她手背上那條年少時因綁架案受傷留下的長長的刀疤,讓她即便想也沒有辦法在將來某一日投身深潛事業(yè)。 他懂。 所以這是他的備選之一。 **** 這場僵持最終沒能持續(xù)多久。 周一返校上課時,喬樾特意很早出門。 他正思考該怎么在商流沙出門時制造“巧遇”,剛下樓,突然從旁邊跳出來一個黑影,堵住他眼前所有初升的日光。 喬樾下意識地往后跳了兩個臺階,重新回到樓梯上。 然后就聽到商流沙似笑非笑的聲音:“美人,跑什么,寡人一早就來臨幸你,你還不抓緊投懷送抱?!?/br> 昨日的兇悍,今日的調(diào)戲,都那么理所當(dāng)然。 喬樾壓低視線,臉部線條繃了幾秒,突然無聲無息安靜地笑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從哪一刻開始栽的。 他認(rèn)。 可他從泥土里生根,而她長在高處,他要再等一等,等他爬上高臺可以比肩的那一天。 **** 商流沙雙眼微瞇,眸子里神采四散,語調(diào)是她信手拈來的地痞流氓狀。 她站在樓下伸出手,食指在喬樾眼前勾了勾,手勢和眼神都在說:過來! 喬樾一顆心亂跳,快要壓不住。 他腳步踩著自己胸腔內(nèi)“砰砰”的聲音,把凌晨失眠,夜里三四點在附近溜達(dá)買來的酸奶塞到她手里:“要嗎?” 商流沙盯著里面那顆草莓看他,眼睛在說:你一男的種棵小草莓,你好意思嗎? 而后又換了一重意思:“你都塞我手里了難道我要給你塞回去,萬一你哭給我看呢?!” 喬樾:“……” 他撓了下頭,試圖說些什么:“昨天——” 商流沙打斷他的欲言又止:“忘了,我忘了。找地兒吃早飯去,今天體驗生活,車咱也不開了,起這么早,時間寬裕,11路吧,方便,即開即走?!?/br> 想起那單車的模樣,喬樾訂正她:“是騎,沒法開。” 商流沙斜他一眼,手中的酸奶往他身前一抻,作勢潑他校服上:“你以為這是語文題呢?” 喬樾沒客氣,順手接過,直接將酸奶杯奪了過來。 他吸了一口,而后干脆幫她解決個徹底,吸管內(nèi)已經(jīng)能夠聽到抽空的聲音:“潑你水勉強(qiáng)算我不對,你象征性地欺負(fù)我一下就得了?!?/br> 商流沙看他一眼:“你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算不對?我欺負(fù)了你?” 喬樾即刻否認(rèn):“沒,你聽錯了,你最尊老愛幼,最親切溫柔?!?/br> 商流沙也沒客氣:“和我相比,你的確挺老的。那么前……輩,今天的早飯就你請吧?!?/br> **** 商流沙執(zhí)意選擇路邊攤。 對喬樾來說哪里都沒所謂。 可他看了眼地面和餐桌上的油污和她的白色衣裙,試圖勸她:“換個地方吧?!?/br> 商流沙認(rèn)真地看他,而后開始囑咐老板她要的云吞要煮多久。 話畢她才顧得上搭理喬樾,隨意地坐在一張空桌旁:“吃什么,抓緊時間挑,這里很好?!?/br> 她怡然自得,喬樾便不再堅持。 他筆直的腿一邁,順手從她肩頭扒下她的書包提在手里,然后去點餐。 街邊餛飩清湯寡水,味道卻不錯。 n市的天晚夏溫度依舊很高,商流沙鼻尖冒汗。 隔著一張狹窄的折疊桌,她低頭的時候,喬樾也正低頭,她的鼻尖堪堪擦過他的鼻翼,錯身而過。 瓷勺在商流沙手中轉(zhuǎn),她問的漫不經(jīng)心,還是那個問題:“畢業(yè)你就離開這城市?” 喬樾搖頭。 “不,還是不知道?”商流沙要問個明白。 喬樾:“可能會走,但是……” 也有舍不得的人,可能走不掉,不想放過她。 商流沙瓷勺一扔,撞在瓷碗壁上:“你最近磨磨唧唧不痛快這樣,我特想打你你知道嗎?” 喬樾起初沒吭聲,而后告訴她:“我原來不這樣。” “那你最近發(fā)什么癲?” 喬樾蹙眉:“夜里做夢太多睡不好,智商受到了影響?!?/br> 商流沙沒細(xì)究,知道這意味著他不會輕易開口:“扯,夢誰了?” 喬樾:“非得是人?” 商流沙嚴(yán)肅起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白日成天想得都不是人?這取向有些不健康啊喬樾?!?/br> 喬樾握瓷勺的手一頓:“跟想無關(guān)?!?/br> 就在眼前,不需要想。 商流沙更好奇:“分享是美德?!?/br> 喬樾淡淡地轉(zhuǎn)移話題:“喝光,別剩下。要我喂?” “你會喂嗎?” 她逼太緊,喬樾看她幾秒,還是僵持。 他突然伸出手。 商流沙眼見喬樾的手直沖她的唇而來,她渾身開始僵硬。 而后喬樾換了方向,纖長的指蹭了下她的唇角,蹭掉芝麻大一塊兒綠葉:“我只會用嘴喂,怕嚇著你?!?/br> ***** 當(dāng)夜,商流沙告訴好友:“我想跳級。” 虞聽回:“可以。但你要想清楚,這是高中啊大姐。跳和不跳是上n大和在n市上某所大學(xué)的差別?!?/br> 本就高一級的溫聞回:“下定決心了?舍不得我先走要跟我一塊兒高考,大學(xué)好雙宿雙飛?” 她回復(fù)虞聽:“不是腦熱。” 回復(fù)溫聞:“怕快到口的鴨子飛遠(yuǎn),逮不回來了。我要自己看著,不然不放心?!?/br> **** 而后,商流沙經(jīng)歷了有生以來最忙碌的一個秋、冬、春。 早出晚歸,生活比以往更為單調(diào)。 連那一年的新年,都是在書海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