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都不會相信。

        但是方輕騎卻裝得煞有其事，見到他們騎馬過來，還站起身招呼：“林大人，這么巧，我們又遇見了?！彼纳砗笳局且魂牼J騎兵，每個人身上都有厚重的血腥，卻又滿臉麻木不仁，就好像一根根黑漆漆的木樁。

        林縝沒有點破他，反而還客客氣氣地回應了一句：“確實很湊巧?！?/br>
        方輕騎又道：“既然兩回都碰上了，那就代表我們有緣，不如就此結伴上長安吧?！?/br>
        李清凰：“……”她從前就知道他不要臉，可是不知道還能不要臉到這個地步，難道他已經(jīng)忘記掉他曾經(jīng)把刀架在林縝脖子上還威脅要砍了他的事情嗎？

        自然，忘是不可能忘記的，但這根本不能阻礙他上前求同行的心思：“這一路上萬一碰到危險，我的人還能保護林大人周全?！?/br>
        ……這路上唯一的危險就是這貨和這貨帶著的騎兵好不好？

        林縝道：“據(jù)在下所知，使納將軍上長安是有要事，我怎么好拖累將軍的行程？”

        方輕騎笑了一笑，還特意觀察了一下林夫人和那個小廝的表情：“不拖累不拖累，我還想同林大人抵足而眠暢談幾晚。”

        李清凰聞言，突然轉身撲到了林縝懷里，矯揉做作道：“誰知道這人到底安得是什么心思？竟還想要同你一起睡，不行，人家就要你抱著才能入睡呢！”

        方輕騎嘴角一抽：“……”

        端墨被嗆了一下，忍住不敢笑出來。他從前覺得這位少夫人風評不太好，似乎性子也有些悶，可是這么多天接觸下來，她這哪里是性子悶，可不要太活潑了，整天蹦跶來蹦跶去，還跟他搶吃的，一點架子都沒有。

        林縝已經(jīng)不是第一回見她故意裝出這個樣子了，反而還有點……習慣起來，至少肯定是沒有第一次那么震撼。他平淡地輕拍著她的背脊，低聲道：“嗯，我就抱著你睡?！?/br>
        方輕騎：“……”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就是故意來惡心我了。

        可是李清凰已經(jīng)擺出這種態(tài)度來，難道他還要死皮賴臉地糾纏下去嗎？他到底也是堂堂突厥王子，一軍主帥，到底也是拉不下這種臉面，好像要跟這樣一個女人爭風吃醋似的。他索性也不再提什么抵足長談之類的話，而是領著一隊人馬跟在他們附近，明面上是保護，實質上卻是監(jiān)視。

        那晚，他在被偷襲之后，可就只有跟林縝還有那幾個驛站小吏接觸過。那些驛站小吏看見他們這群嚇得腿都發(fā)軟，連句話都說不明白，肯定不可能偷偷跟了他一路還找機會偷襲的。而林縝又是文官，他應該也不可能有這種身手去偷襲自己，再說就算那時候天色昏暗，并看不太清楚那個偷襲他的人是什么樣子，但是大致身形和身高也是能看出來，絕對不可能是林縝。反而是林夫人和那個小廝——

        方輕騎不動聲色道：“林大人有所不知，并非是我危言聳聽，實在是連我都曾被人在半路偷襲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附近山里的小賊。我們人多，總說好照應一些?！?/br>
        林縝語調微微上揚，哦了一聲，很客氣地問：“那么，使納將軍可有受傷？”

        受傷是沒有的事。也不過是被人扇了兩巴掌，然后趁亂踢了一腳。也不知道那個人是怎么做到的，他其實也沒覺得被打了有多痛，畢竟他從小到大所受到過的傷要比這嚴重上百倍，只是那兩個淺紅色的巴掌印竟是一晚上都沒褪掉，還讓他被自己的手下看到了這狼狽的一面。

        方輕騎擺了擺手：“都說是小賊了，自然沒事。只是我也不確定，這小賊背后是不是還有人撐腰?！闭f完，竟是瞟了李清凰一眼。李清凰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撇了撇嘴，她的確是想著一刀把他宰了，但是眼前的問題有兩個：今時不同往日，她還想要手刃方輕騎是幾乎不太可能的，她能攻其不備，為了出氣多抽兩下，但是要真刀真槍地來，她并打不贏他；第二，眼前最重要的問題是和談，她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就破壞掉這次和談，讓更多百姓飽受戰(zhàn)火之苦。

    ☆、213故人重逢（3更）

    甚至，經(jīng)過林縝和方輕騎那一番對談，她很清楚地知道，方輕騎成為突厥王，這對于西唐只有好處而沒有任何壞處。沒有人會喜歡戰(zhàn)爭，也沒有會愿意看見自己的親人朋友在戰(zhàn)場上流血流淚，她也同樣如此。從軍五載，她見過太多的生離和死別，太多的鮮血和白骨，太多的血與淚、愛與恨，她也希望不要再有戰(zhàn)亂不要再有苦難。

        兩廂對比，她自己的殺身之仇，謝老將軍的戰(zhàn)死之恨，要遠遠排在這后面。

        于是，他們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進了長安。

        林縝的赴任文書早就下來了，他甫一進城，還沒就職上任，就被女帝招進宮去。而李清凰和端墨就閑得發(fā)慌，根本沒有事情做，因為林縝回鄉(xiāng)丁憂，原本府上的仆從都已經(jīng)遣散，那座宅子也被收回，他們現(xiàn)在就暫時住在城里的客棧，打算先去租一個環(huán)境清幽的小院子再說。

        端墨是在長安長大的，再次回到長安那就是如魚得水，一面給李清凰介紹著長安的情況，那小表情別說有多得意了：“夫人，你不知道林大人可真是太厲害了，他十六歲考上狀元，一年內連升三級，就當上戶部侍郎，不久又擢升到戶部尚書，后來又當了丞相，這可是絕無僅有的事——哎，你看到那就是西市的口子，西市又叫番市，都是些番邦人在此地做生意，你別看現(xiàn)在靜悄悄的似乎沒什么生意，等到了晚上那可熱鬧了，這里根本沒有宵禁！”

        李清凰對西市自然不陌生。她曾經(jīng)就拉李柔月來這里玩過，那時候她就只有十六歲，李柔月也不曾明珠蒙塵客死異鄉(xiāng)，那時縱然會有這樣那樣的憂愁，卻沒有現(xiàn)在的陰陽隔閡、生離死別。那個時候，就連那些少女的憂愁也是分外可愛。她不由自主地、向著西市邁開腳步。

        端墨正說到番市的胡女和美酒，說得唾沫橫飛，正激昂時，卻忽然發(fā)覺身邊的人不見了。他可不敢放任她孤身在西市亂走，忙趕了上去，低聲叫道：“你等等我啊，夫人？夫人！”

        李清凰停住腳步，說了一句讓他根本無法拒絕的話：“你剛才說了這么多西市的好處，其實你也是聽別人說的吧，要不要今日去看看？”

        端墨的確沒去過西市，那里不是尋常百姓能去的，后來跟著林縝，也沒什么機會去西市長長見識，他之前對李清凰說得那些說辭都是從別人那里聽來的。他撓了撓頭皮：“夫人，你覺得大人如果聽說我把你拐進了這種地方，他會不會生氣？”說來說去，他心里還是對林縝發(fā)憷，雖然他尋常都不把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