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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樓,都是很消耗體力元氣的事,這兩天,她雖然地主老爺樣躺在牦牛背上、一步路都沒走過,但實實在在,是最累的那個。 他想起兜里的試管香,正猶豫著要不要再抹一道,和她打個招呼,忽然聽到尖銳的嘬哨聲。 這嘬哨聲有如號令,頃刻間,四下燈光大亮。 射燈約莫有二三十盞之多,燈光強勁,光柱雪亮,方位顯然經(jīng)過排布,高低錯落,將谷底一隅打得纖亳畢見。 長夜做幕,溝谷為臺,那一處,圖像碎裂,快閃不停,頗像電視信號遭遇干擾,緊接著,突然正常。 江煉看到了一片雪白。 那是茫茫雪地,雪地上,溝口邊,正有一頭牦牛晃悠悠走出,為這幕大戲開場。 要不是江煉記得很清楚,今兒扎營,冷歸冷,但絕沒有下雪,他幾乎真要以為,是孟千姿一直乘坐的牦牛誤入場內(nèi)了。 神棍一愣,脫口說了句:“不是說,上……上古嗎?” 江煉轉(zhuǎn)頭看他:“這么多年了,蜃珠得記錄下多少場景?不一定一下子跳到點算箱子,什么牦牛遷移、藏人打獵,說不定都能看到,總得有個調(diào)試的前奏……” 話還沒說完,神棍的面色一下子變了,他瞪大眼睛,脖子上青筋迸起,鼻翼翕動得厲害,說話都結(jié)巴了:“那是閻……閻羅?” 江煉一怔,下意識循向看去。 第二頭牦牛正自溝口處走出,牛背上坐了個人,昂著頭,戴藏式氈帽,脖子上還繞了好大一串松石蜜蠟項鏈的,赫然就是閻羅! 只是顯像仍舊不好,頻有擾動,閻羅偶會頭身分離,牦牛也會突然肢體離析,頗為詭譎。 第三頭牦牛緊隨其后。 這一次,用不著江煉去認人了,因為至少有六七個山戶驚呼出聲:“段太婆!是我們段太婆!” 第126章 【20】 在山鬼中,段文希屬于傳奇人物, 相片什么的一直有流傳, 再加上這趟進昆侖的人都是為了搜找她的遺體的, 對她的相貌很熟,是以立馬就認了出來。 景茹司也呆了,段文希失蹤時,她才十幾歲,跟這位段嬢嬢壓根連面都沒照過, 也談不上有感情,之前搜找尸體, 照辦是照辦, 私下里很不以為然, 覺得人都死了四十多年了,塵歸塵土歸土, 天收地葬就好, 何必非得勞師動眾去找這么多此一舉…… 而今看到這場景,才發(fā)覺自己想得淺薄了:不一樣的, 這是山鬼一脈、仰止前輩,同宗同族,同根同蔓。 她眼圈發(fā)熱,下意識說了句:“快, 這個要拍下來, 給大姐看……” 冼瓊花倒還淡定,提醒她:“四姐, 山蜃樓沒法拍的,只能rou眼看。” 這當兒,那牦牛馱隊已然全部出了溝口,孟千姿看得分明,一共有四頭牦牛,兩頭馱貨,兩頭騎乘,沒向?qū)?,也沒人牽引牦?!@倒也正常,牦牛是高山牛種,屬于“山獸”,有段文希在,可以驅(qū)駕自如。 至于馱的貨物…… 目光所及處,孟千姿一顆心跳得厲害:其中一頭牛背上,麻布包覆著的,分明就是個箱子形狀。 那口箱子,閻羅果然帶進了昆侖山! 她屏住呼吸,垂于腿側(cè)的手不覺攥起:她已經(jīng)不關(guān)心什么上古場景了,只想知道當年段太婆發(fā)生了什么事,這顆蜃珠成色不好,顯像還在擾動,說不準什么時候,這一幕就會跳掉…… 馱隊還在行進,段文希舉起相機,四下取景,意態(tài)頗為悠閑,前頭的閻羅卻展開一張牛皮卷,望望周遭,又看看卷圖,好像是在找路。 閻羅手里果然有路線圖,八成就是從況家那些黑三爺認為不值錢、裝卷軸書冊的箱子里找到的,孟千姿口唇發(fā)干,大叫:“江煉!” 就聽江煉遠遠答了句:“知道了?!?/br> 探身看時,江煉已經(jīng)向著那一處飛身沖奔下去。 景茹司不明所以:“他……他干什么?” 孟千姿緊張得手心冒汗,暗暗祈禱這顯像能持久些、別那么快跳掉:“江煉會貼神眼,只要他能看到一眼,我們就能知道牛皮卷是什么內(nèi)容。” 景茹司有點驚訝,重又看向場內(nèi),喃喃了句:“這能耐少見,這小伙兒……不錯啊?!?/br> 孟千姿沒吭聲,心下怪受用的:四媽背后從來都是損人,難得能夸上兩句。 很快,江煉就沖到了跟前,高原地帶,疾奔快跑容易引發(fā)高反,一停下來,果然胸口發(fā)悶顱腦發(fā)脹,他用力摁住心窩處,大口吸氣,然后抬眼去看。 眼前這顯像,比湘西那次可差多了,閻羅甚至?xí)鋈回Q向搓移成兩半,更讓他叫苦的是,閻羅是騎在牦牛上的,再加上舉著個圖,比他的個頭高多了,想窺到卷圖內(nèi)容很不容易。 他知道得抓緊時間,也顧不上那么多了,攆著牛屁股又蹦又跳,一會繞到左邊,一會繞到右邊,有兩次心下一急,忘了這是蜃景,居然伸手去掰牛角,想把它阻停,結(jié)果差點把自己絆了個趔趄。 原本蜃珠顯像、段文希出現(xiàn),情勢相當緊張,人人都是摒了一口氣的,但忽然來了這么一出,于旁觀者看來,又實在笨拙滑稽…… 孟千姿聽到四下傳來壓得很低的笑聲,老大不高興,嘟嚷了句:“你行你上啊,還笑!” 景茹司原本想笑的,聽她這么說,盡量忍住,輕咳兩聲,把那笑意化解了去,正待說些什么,眼前突然一空,定睛一看,只剩平展展一片地和空地上的江煉。 什么牦牛、閻羅、段太婆,都沒了。 她脫口說了句:“這就沒了?” 孟千姿顧不上回答,只是盯緊了江煉。 空地上,江煉左右看了看,然后朝向孟千姿的所在,比劃了個“ok”的手勢。 這是看見了,孟千姿長吁了一口氣。 場景回歸現(xiàn)實,但江煉直覺,這趟山蜃樓,可能還沒結(jié)束。 不過四周都是人,他可不想大剌剌站在空地中央、聚光燈下,跟個模特似的接受那么多雙眼睛的洗禮。 他裹緊羽絨衣,向著邊上走。 才剛走了一半不到,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預(yù)感,與此同時,頭皮略麻,面上有點干燥拉拽,像是靜電牽力…… 果然,下一秒,眼前一花,顯像又出現(xiàn)了,這一次,鋪天蓋地,密密麻麻,乍一看,還以為是成群的黑鴉四處飛散。 江煉還未及細看,四周已經(jīng)傳來山戶經(jīng)受不住的驚呼聲,有帳篷被撞歪、支架被絆倒,甚至有人猝不及防、拔腿就跑,骨碌滾下谷地。 還有人失聲大叫:“什么東西!這是什么東西!” …… 江煉終于看清四周的情形時,明知是假的,還是心下一激,全身的血都涌上了頭。 他身前身后,整個谷地,乃至外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