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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靛花巷便閃出一團水綠影兒,不意驚了過路的車馬,車夫扯了韁繩半起身厲聲喝道:“沒長眼睛!”話音剛落,簾子掀起一角,探出半張臉:“不得張狂!” 婢女四兒認出這張俊秀的臉,連忙行禮:“謝顧公子大量。” 顧曙見她認出自己,遂帶笑問:“府上貴姓?” “成府?!彼膬盒φZ,顧公子向來謙遜有禮,最有世家子弟風(fēng)范,成府就是下人都十分喜歡他。 顧曙若有所思,起了疑:“你這是……?”這邊巷子幽窄,四姓家奴有在這里置房產(chǎn)的,他抄近路而行,偶爾碰上并不稀奇。 四兒犯了難,不知該不該說,便有些含糊:“府上有人病了,在這里靜養(yǎng)?!?/br> 顧曙看她神色支吾便不再多問,放了簾子,腦中把眾人過了一遍。一來不能是什么重要人物,輪不到放這種地方,二來也絕非下人,否則小丫頭何須遮遮掩掩?可思來想去,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人能被成府往那里送。 到底是有幾分臆測,放不下此事。好在不是要事,半晌功夫便查的清,是位姑娘住在里頭的小院。顧曙聽言,沒來由意念泛泛,坐臥難安,沐浴更衣后,直往靛花巷去。 門看起來還是嶄新的,院落不大,柵欄處伏著成片的蔓草,了無人氣,路面還算干凈,只靜悄悄一片,太過冷清。 廳堂正中央掛著藥罐,翻滾聲分外清晰,邊上的小丫鬟正百無聊賴托腮盯著那騰騰熱氣發(fā)呆,渾然不覺有人進來。 等身影近了,眼前似乎多了點什么,驀然驚得叫出來,等看清眼前人分明貴公子模樣,才紅著臉問道:“公子何人?有何事?” 他輕笑撫慰:“只是路過,門沒鎖,便進來隨意看看……”話沒說完,里頭一陣清脆響聲,小丫鬟面上又是一驚,匆忙打斷他:“公子失禮了!”說罷折身疾步往里屋去了,顧曙斂了斂衣角,提步跟上前去。 青帳半掩,露出半截纖纖手臂,一地藥汁四濺,瓷碗橫臥中間,竟完好無損并未摔爛,小丫鬟小心揀起,依偎到床榻,低喚一句:“賀姑娘?” 這一聲輕語,聽得顧曙心底亂跳,不由慢慢靠近了,看清榻上人,當(dāng)真是她,青絲浸透了汗,一順鋪開,更襯得面色如雪,形銷骨立。 似是聽到呼喚,琬寧慢慢睜了眼,目光離散不定,直到無意對上顧曙投過來的目光,胸腔里仿佛燃著火,迸出罕有的光芒來,她掙扎著起身,顧曙一個箭步上前相扶,盈盈一握纖腰在掌,不等他思量是否避嫌離遠一些,柔軟如水的身子便緊緊擁住了自己。 “煙雨jiejie……”壓抑入喉的輕語里輾轉(zhuǎn)著焦渴,他不想她病怏怏的還有這等力氣,箍得異常緊,溫?zé)岬哪橆a緊貼在自己脖頸處,便是這般,竟是蝕骨心跳,他分明感受到她難舍的依賴,漸漸有g(shù)untang的淚液順流而下,整個身子掛在懷中,他自幼不曾這般被人需要,也不會這般求人,心尖都在顫。 而掌中的腰肢纖細,更讓他擔(dān)憂錦緞下這一脈輕骨仿佛要隨風(fēng)化去,便不覺緊了緊手臂。 依偎在懷的這具身子,無氣不馥,顧曙貪戀懷中人的氣息,可腦中卻仍清明,這已然失禮于她,他實在是不忍心。 一旁的小丫鬟看得呆若木雞,不知該如何是好,出去不是,站在這看也不是,訥訥說道:“看來姑娘是病糊涂了……” 懷中人再沒了言語,唯獨那一聲“煙雨jiejie”,突兀地懸在他心頭。雖知道是認錯了人,卻依舊讓他悸動又失落,只得緩緩扶穩(wěn)了,往床榻上臥去,心底忍了忍,正要起身,不想琬寧忽伸出手來,眼里盡是一片光: “贖我!煙雨jiejie,贖我……” 顧曙自然聽不懂她這番話何意,看她再度昏迷過去,才把手輕輕拉了出來,退了兩步才勉強道: “賀姑娘是清白女兒,不過病中昏沉,這事不要說了出去,免得壞她清譽,明白嗎?”語罷只覺腹地一股熱流堪堪地直竄,他疾步出了院子,逃難般倉皇,渾身又漲又熱,脖頸處似還緊貼著那層皮膚,想得他幾乎要炸裂一般。 第71章 回到府上,先端了杯冷茶往嘴里灌,孟浪了些,衣袖間便濺得到處都是水痕,恰巧被途徑的顧子昭瞧見,倒覺得稀奇,癡癡笑道: “阿灰亦能作牛飲?” 顧曙心底一陣煩躁,強壓著,淡淡笑言:“今日是渴極,不得不為之?!?/br> 顧子昭投來幾瞥,譏哂道:“阿灰難不成是□□攻心了,無處泄火?”他無意一句尖酸話,倒真像戳中自己心事,顧曙報之一笑:“那些舞娘早在靜候,子昭何須在我這里過口舌之癮?” 他自然深知顧子昭癖性,剛進府時,門口停的車馬一目了然,家公自然不會管子昭每日里無休無止的荒唐事,自己更不會過問。果然,這句終于打發(fā)掉他,而自己忽意識到,方才竟忘記最緊要一事,那賀姑娘似乎病得重,身邊也無得力之人,該遣人去看的,轉(zhuǎn)念間,覺得師出無名,立了半晌竟也不知道該如何權(quán)宜了。 正茫茫然,忽見子昭的隨從竟又折腰回來,笑著打了個揖: “長公子,六公子說方才有一事忘記和您講了,今年中秋是夫人的五十大壽,六公子已經(jīng)和大人商量過,此次壽宴,由他一手經(jīng)辦,長公子就無需再為此勞心了。” 原是這事,顧曙并無詫異,迄今為止,生母已亡故十年,期間張氏數(shù)次拒絕扶正,直到大將軍事了,局勢太平,庶母終于應(yīng)承下來。子昭當(dāng)時尖刻譏諷的笑仍回蕩在耳畔:“阿灰,日后要喚夫人了,知道么?” 這是庶母扶正后的第一個生日,顧曙清楚,日后這事都不用他來cao持了。 “知道了?!彼Γ粗请S從走遠,腦中又自然想起琬寧,還沒走幾步,外頭有人來報,方山津津主馮兮求見。他掐斷那些蓬蓬勃勃的念頭,不往聽事,徑直去了書房。 “公子,”馮兮恭敬行了禮,“事情都辦妥了,只差去尚書令那稟事了?!?/br> 顧曙飄然而坐,心底靜了許多,面上便露出清淡的笑:“這段時間的商稅仍給六公子,他看中幾名胡姬,向來都要拿珍珠去換的?!?/br> 子昭喜歡美麗的女人,府上妻妾成群,歌姬舞姬一應(yīng)俱全,江南女子看厭了,便把西域的胡女弄到府上來跳胡旋舞,的確迷人。父親寵溺他是慣了的事,雖也有動怒的時候,不過片刻就相忘,人果真是恃寵才驕的。 “尚書令既知道了,便會翻個底朝天,到時定是心腹之人去問話,記住,你越是磊落無懼,他倒越信你,底下不是還有直水五人么?選個忠心不怕死的,填些錢財罷了?!?/br> 馮兮一直俯首認真聽著,等他交待完才微微抬眸,坐上公子真璧人一般,風(fēng)姿不讓,說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