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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虧待長工,我送他東西,只是我的心意。”“心意?”段阡陌譏誚的笑道:“那倒要看看月氏王的一腔心意,他能不能領(lǐng)受?!?/br>“你什么意思?”司馬晴眼底染上怒意。段阡陌揚眉一笑,緩聲道:“莫忘了他的身份,他阿夕可是你送入王府簽下契約的長工,你要讓他身著千金不換的水貂皮毛伺候主子嗎?”司馬晴正要反駁,阿夕眼神示意他誤躁,司馬晴壓下怒火,別開了臉。一頓飯在沉悶的氣氛下用完,段阡陌本是八面玲瓏善于調(diào)停的人,今日卻沒有絲毫心情,幾人下樓出了大堂,外面一直歇氣的雪好像更大了些。“大雪路滑,不如今日就暫在王府歇一宿,明日我撥一隊護衛(wèi)送你出嘉峪關(guān)?!?/br>司馬晴有些猶豫,去王府就能和司馬夜多待一晚,可礙著藩王和旁族之主的身份又有些不妥,正在考慮,見阿夕給他眼色,只好婉拒:“多謝王爺盛情,只是族中事務(wù)繁多,一日離不得人,就此別過?!?/br>段阡陌也無心挽留,負手看他登上馬車,看著月氏王庭的護衛(wèi)簇擁的馬車消失在雪幕中,才由阿夕扶著鉆進候在酒樓外的馬車。阿夕跟著跳上車兒板子,坐在車夫旁邊,來前他將云霧給他的大氅脫在了車廂里,這回寒氣從腳底往上冒,兩片臉頰被北風吹得生疼。駛了幾十丈,風帽面罩全武裝的車夫看了他一眼,頂風大聲問:“你就穿夾襖出來的嗎?”想起什么又道:“我記得上車前,你身上有件大氅,北風太大,穿少了會受不住的。”阿夕直了直含著的胸背,回道:“我不冷!”暖融融的車廂內(nèi),九轉(zhuǎn)琉璃燈華光瀲滟,懶洋洋歪著看書的段阡陌,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回王府后,宅內(nèi)燈火熄了大半,只留下了幾個夜里值守的下人,云霧手里掛著狐毛斗篷正等在府門外,車還沒停穩(wěn),一眼看到嘴唇凍得烏紫的阿夕,王爺平日對阿夕雖然忽冷忽熱,但從不曾苛待,心中疑慮也不好問,只待段阡陌掀開簾子,云霧看他神色雖然于平常無異,不過跟了他多年,從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猜了個大概。“王爺房里有我和龍井侍候著,你先下去吧?!眲傔M內(nèi)院,云霧便讓阿夕下去。段阡陌不快的瞟了她一眼,意思是主子都沒發(fā)話,哪里輪到丫頭做主,云霧指尖抵唇,歉然一笑,段阡陌面色稍霽,徑直進了寢居。阿夕站在廊檐下,看著寢居窗紙的光線微閃,想必是添了燭火,又站了會,走到廊檐外,抬首看那滿天雪片落下的軌跡,就像是成片翻滾的流星脫離軌道從沉幕往下砸來,落到臉上,半晌竟融化不了。冷至冰點便不覺得冷了,他拂去臉上的雪花,緩緩進了屋。將厚厚一摞展平放在榻案,收拾了來時穿的一套單衣,身上這一套夾襖,想必堂堂一個王爺也不會在乎。在床邊枯坐了一個時辰,然后拉開門,返身輕輕合上,府中夜里只點了幾盞燈籠,在風中孤寂搖曳,暗淡的光將影子模糊虛化,他踏著雪地里的影子,穿過后院假山□□,從后門院墻翻了出去。多虧大年將近,王府的崗哨不嚴,得以不驚動任何人悄然出府。他回頭看了眼那顆高出院墻的大榕樹,轉(zhuǎn)身消失在雪夜里。“王爺……”后巷陰暗處的馬車里,云霧欲言又止。段阡陌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幽幽道:“你做事穩(wěn)重,本王不會疑你,即便是關(guān)于阿夕的那些事是毛尖先你一步稟告本王。”云霧如何聽不明白他這是在警告,阿夕縱使有疑,卻不見得是針對王爺,她不說,也只是想予人機會,從長計議。段阡陌放下簾子,車廂內(nèi)頓時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云霧聽他捏著指節(jié),一下一下的極慢,骨節(jié)脆響在幽暗的車廂內(nèi)格外清晰,好一會才自言自語的淡淡道:“你們不說,難道本王便毫無察覺……”云霧眉心一跳,卻見他掀開了車簾,跳下了馬車。“隨本王跟上去看看!”段阡陌語氣果斷沉涼,旋即車外鐵蹄碾深雪,蹄聲雜沓,段阡陌帶著三個侍衛(wèi)漸行漸遠。天將蒙亮,至嘉峪關(guān)還剩六個時辰路程,積雪覆蓋的官道上有一騎突破雪幕,疾馳而來。“王爺,接應(yīng)他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看上去是漢人?!笔绦l(wèi)沒下馬,在馬上抱拳稟告。段阡陌露在面罩外的兩只眼睛微微瞇起,遠眺無垠的皚皚官道,從來顧盼多情的美眸,此時卻凝聚千里冰封的森涼。五福跟了他多年,深知他的脾性,容瑞王風流滿帝都,一無野心二無建樹,看似平易近人實則決斷陰刻,皇家子弟縱使天性純良,最后哪個不是愿與身違,身處風云詭譎的帝王家,‘純良’便是自戕的刀子。他能為紅顏含笑擲千金,也能讓紅顏轉(zhuǎn)瞬化枯骨。五福沉聲道:“接著說!”侍衛(wèi)垂首道:“據(jù)那男子腰上佩劍來推斷,應(yīng)該是江湖人。”五福猶豫了下,低聲問道:“王爺,難道真是同七王一伙的?”段阡陌冷笑一聲,道:“你覺得呢?”“屬下不知?!?/br>從戈壁客棧押回來的兩名刺客口中探知,那伙要置段阡陌為死地的人,是江南的殺手,而后五福暗訪江寧,將江寧探得的消息帶回肅州,段阡陌根據(jù)種種線索仔細推敲梳理,眉目漸漸清晰。七王叔假借休養(yǎng)名義辭掉官務(wù),舉家遷居春江水暖的江寧府,而那些殺手身份隱蔽,并未查到隸屬組織,而江湖上那些殺手組織不會接刺殺皇親的生意,縱使是也不會大規(guī)模出動,既然是要置段阡陌為死地,那么,只有可能是七王叔。段阡陌不相信那個執(zhí)掌工戶兩部的七老王爺會甘心稱病辭鳳闕遷居別府,總不過是段紫陌執(zhí)政□□,唐家擁兵自重,七王心下不甘劍走偏鋒,下江南另辟宏圖。若要拿下江南,七王必然是先平了西北這后顧之憂,再一心發(fā)動叛亂拿下江南這塊沃土。那日在戈壁,他竟疑心前來相救的司馬晴,卻未料到,一心為主上壯大月氏的阿夕,才是那個串通七王欲取他性命的人。那一日,阿夕乘坐的馬車消失的蹊蹺,又是次日才回府,他本不敢確定,如今卻不由得他不信,這個奴才的叛逃,就是對他王權(quán)的諷刺,是對他賦予信任的嘲笑。誰敢觸他逆鱗,就休怪他不留情面。連綿大雪逐漸轉(zhuǎn)小,只是北風呼嘯并未停止,浸骨冰涼的雪沫被狂風卷出數(shù)十個旋轉(zhuǎn)的巨龍,在廣袤雪野中猙獰的狂嘯,極目之處天地一色,陰霾沉沉。阿夕當天夜里就開始發(fā)熱,頂著風疾行了一整天,本是直接回月氏王庭,因后面跟蹤的一隊人,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