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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神情幾經(jīng)變化,最后定格在了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上,他的聲音隔著一層布料,模糊極了,“醒了嗎?餓不餓?來吃點東西吧?!?/br>荊雨迷茫地望著他,過了一會兒,終于把心底的疑問說出口,“你是誰呀?”裴瀾之的瞳孔有一瞬間的瑟縮,但他依然保持著微笑,哪怕荊雨看不見,他急中生智,“我是膳房的伙夫,陛下讓我來送宵夜?!?/br>“啊?!鼻G雨慢吞吞地接過碗,他對身邊的人一向?qū)捄停⒉辉鵀殡y,雖然他也不大明白,為什么裴瀾之會讓一個伙夫來給他送宵夜。趁著荊雨注意力被分散,低頭喝粥的時候,裴瀾之立即開始驅(qū)趕薩拉杰和尼克,尼克膽子小,一嚇就跑了,薩拉杰屁股上挨了一腳,莫名遭到驅(qū)趕,它氣壞了,叫起來差點就要和裴瀾之干上一架,明明是它先找到主人的!荊雨發(fā)現(xiàn)動靜趕忙放下碗,他喝得香甜,嘴角還沾著一粒米,裴瀾之不敢再威脅薩拉杰,畢竟他給自己設(shè)定的身份十分低微。荊雨將碗遞給裴瀾之,彎身攔住惱怒的狗子,他輕輕拍了拍狗子的頭,“別生氣?!?/br>裴瀾之掰斷了手心里的湯匙。“嗷嗚。”薩拉杰冷靜下來,立起身舔了舔主人的下巴,如果不是主人心太軟,它一定要咬掉對面男人的狗頭!荊雨被它舔得癢了,猜測裴瀾之一定心情稍有好轉(zhuǎn),于是小聲懇求道:“宮殿里太悶了,就出去一天,行嗎?我……我快好了……”一邊說著,他一邊站起身,“你看,我已經(jīng)可以走路了?!?/br>他為自己可以持久地站立而感到歡喜,他混亂的意識,停留在了當(dāng)年重傷瀕死的前夕。裴瀾之記得的,他背著重傷的荊雨回宮以后,尋了名醫(yī)前來醫(yī)治,可荊雨是劍靈啊,名醫(yī)們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醫(yī)治,就由陵瓏前來查看病情。同為劍靈,陵瓏自然會知道荊雨到底傷得有多重。他還記得,陵瓏進(jìn)入了寢殿之后,就讓侍女闔上了門。后來,裴瀾之在機緣巧合之下,才知道,荊雨在病重時和陵瓏有過一番談話。當(dāng)時荊雨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更換了一次,但仍然被止不住的鮮血浸濕,而從他裸露的肩頭,就已經(jīng)能夠看到七零八落的創(chuàng)傷。他就這樣,下身如同癱瘓般一動不動,只是微微側(cè)頭,向床沿邊為他治傷的扶風(fēng)劍陵瓏,“我,是不是好不了了?”陵瓏坐在床邊,一身云錦,底面是白色,紋樣極素,他的袖口染了血,聞言一頓,輕輕拍了拍荊雨的手背,“會好的。”“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荊雨唇色慘白,眸光黯淡,就連說話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他攥著拳頭,眼中閃過委屈,痛苦,心寒,失望,最終變得一片沉寂。他連仇恨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該恨誰?恨那個草菅人命的東瀛男人?恨把他當(dāng)做破銅爛鐵買賣的裴瀾之?還是該恨懦弱無能的自己?“別說話了。”“拜托你……一件事……好嗎?”“等你好了,有什么心愿,自己去……”他話未說完,荊雨就難耐地打斷他道:“我疼得受不了……真的撐不住了……”他心灰意冷,只覺得就要離開這個人間地獄,真是太好太美妙!陵瓏偏過頭,君子端方的面容閃過一絲不忍,他淡淡道:“什么事?”“我的傷,有多重……不要告訴……主人,好嗎?”就當(dāng)做,他顧念著與裴瀾之的最后一點親情。那個他從小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不知道會不會為他的故去而難過,但難過也好,無情也罷,他只想在最后的日子為自己保留一絲尊嚴(yán),就讓他安安靜靜地離開。陵瓏沉默片刻,“能瞞住嗎?”“可以的……”荊雨慘淡地笑了笑,“不要讓瀾之擔(dān)心,以后,就把他交給你了……”這些傷痕讓人觸目驚心,無論是誰看過后都會知道有多嚴(yán)重,但他是梧吹劍啊,是永不會受傷的梧吹劍啊,裴瀾之會相信他的,他努力一點,在離開之前,至少,讓他的外表,恢復(fù)得體面一點。“你這樣……真的好嗎?”陵瓏蹙著眉,似乎并不愿意撒謊。“我答應(yīng)過……麗娘……瀾之,是她……唯一的孩子……怨恨的話,也沒有辦法,我……就要走了?!彼吡艘院?,就再不會自責(zé),怨懟。陵瓏沉默,久到荊雨再一次陷入了昏迷,他才道:“如果你沒有辦法從始而終地守護(hù)他,那在一開始就不要縱容他,讓他像個孩子一樣……可恨又可憐……”陵瓏走出寢殿后,被裴瀾之?dāng)r在門前詢問傷情,他臉上的神色有些勉強,“以梧吹劍的自愈能力,應(yīng)該會……”“那就好!”裴瀾之沒能察覺他的不對勁,話聽一半就大大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我知道,荊雨哥哥一定會好起來的!”陵瓏默然地行了一個禮,告退后離開了。荊雨不愧是與裴瀾之相依為命一路陪伴的人,他太過了解裴瀾之,裴瀾之尚且年輕,有時候根本不愿意往最壞的方面預(yù)想,他不是想不到,他只是習(xí)慣了荊雨的頑強,習(xí)慣了放縱,習(xí)慣了僥幸。裴瀾之知道荊雨的自愈能力一向很好,雖然他從未見過他的荊雨哥哥受這么重的傷,他惶恐萬分,甚至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狂躁感催使他向東瀛男人尋仇!東瀛男人的尸首沒有在庭院中被發(fā)現(xiàn),跑了!他派了人去追緝東瀛男人的下落,什么礦山,什么寶劍,都通通見鬼去吧!包括向他隱瞞實情的十花一字,他要把他投入熔爐,煉成鐵水!他氣得咬牙切切,但他知道,荊雨終究會痊愈,會好起來,會原諒他,原諒他的任性和傷害。這件事不是他所希望的,將梧吹劍作為交換只是暫時,他原本單想要試一試東瀛男人的刀劍,還有獲得海外亟待開采的礦產(chǎn),東瀛男人卻提出用梧吹劍交換,梧吹劍是一把沒用的破銅爛鐵人人皆知,他才動了心思,并提出要求——東瀛男人必須住在鄴城,限制活動范圍,確保東瀛男人不會私自將梧吹劍帶走。他不是真的要拋棄荊雨……希望他的荊雨哥哥快一點好起來,不要生他的氣,就像以前一樣,守護(hù)他,跟隨他,依靠他,包容他。那些對于荊雨無能的怨懟,在這一刻,根本比不上他的傷心和恐懼。他想,他是在乎荊雨的,他沒有他想象中的討厭他。作者有話要說: 裴攻發(fā)現(xiàn)自己心意的時候,荊受下線了。荊受受是一個很好的劍靈,裴攻喜歡陵瓏的君子端方,但其實是因為陵瓏有荊雨靈魂的影子,重諾守信,不燥不顯,離得太近,反而看不見。而荊受受的前世,簽了主仆契約,不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