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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雙雙應(yīng)是,那廂阿桑也帶著兩個小宮人走了進(jìn)來,一行人別了秦彥婉,便自踏上了回廊。 曲廊之外,天色灰寂,細(xì)細(xì)的雪沫子慢悠悠地向下飄著,渾不著力,全不似前日晚間豪闊,反倒如風(fēng)花斜墜,倒有了幾分江南韻致。 幾個人轉(zhuǎn)出回廊,秦素便當(dāng)先踏上了院中小徑,一面走一面四下看著,只覺那鼻端梅香隱約,似是哪里梅花開了。 “五娘子的院子就在那一頭兒,種了好些梅樹呢?!彼剖遣熘丝趟?,采藍(lán)適時說道,一面便將傘朝秦素頭上傾了傾。 秦素便向她微微一笑:“我素來就知道的,五娘最愛梅花,從前在青州時,她那院子里也凈種著梅樹。” 說著這些話時,她不由有些恍惚。 就在不久以前,她還曾與姊妹們一同梅間掃雪,那纖絲帚柔軟的毛刷,似猶在掌心劃過。 而此刻,這偌大的院子里人跡寥寥,姊妹們已然再無緣重聚,往后更會踏上不同的人生。 秦素?zé)o聲地嘆了一口氣,正欲說話,眼角余光忽然瞥見,前方影壁前立著一人,青衫如舊、大袖當(dāng)風(fēng),容顏俊美如神祗,卻是桓子澄。 秦素一下子便立住了腳。 采藍(lán)等人亦停了步,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桓子澄如今的名聲可是很有幾分煞氣的,雖然說自古美人愛英雄,可是,若這英雄殺人如麻,美人們想來也要?dú)馇印?/br> 再者說,他才從戰(zhàn)場上歸來沒幾日,身上血?dú)馕聪?,如今陡然現(xiàn)身,阿桑倒還好,采綠和采藍(lán)的臉卻都白了。 “殿下在此,臣來遲了。”一見秦素,桓子澄立時揖手見禮。 秦素轉(zhuǎn)身,自采綠的手中接過青傘,自己撐著,踏雪迎了過去,笑著招呼:“你來得真早,我還當(dāng)你還要再遲些時候呢。” “不敢叫殿下久候?!被缸映螆?zhí)禮甚恭,純?nèi)灰桓毕鹿侔菀姽鞯哪印?/br> 秦素便笑:“罷了罷了,本宮恕你無罪?!庇只厥卓聪蛏砗螅虬⑸5热藫]了揮手:“你們先去吧,本宮要與都督大人說話?!?/br> 阿桑等人俱皆躬身應(yīng)是,退了下去,很快地,那影壁前便只剩下了秦素與桓子澄。 “真是對不住,將都督大人約在了此處?!鼻厮禺?dāng)先歉然地道,又踮腳將傘舉高了些,伸去了桓子澄的頭頂,替他遮擋著飄飛的細(xì)雪:“相較于外頭那些茶館酒肆或是宮里,我還是覺得,秦家這院子清靜,說話也更安全些?!?/br> “無妨的。正好臣也有話要與殿下說。”桓子澄的語聲仍舊是一既往地冷,說話間,他便抬起了一根手指,頂在那傘柄的中間兒,將傘推回到了秦素的方向:“這雪不大,殿下自個兒撐著罷?!?/br> 秦素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似乎并不是很妥當(dāng)。 不過,她也并沒當(dāng)回事。 她與桓子澄本就是一伙的,有此一舉,也算是她這個公主的懷柔之策罷了,桓子澄想來也不會當(dāng)真。 秦素收回了傘,往傘外看去,便見細(xì)雪盈盈,仿若靜止一般,園中一片岑寂,她便彎了彎唇:“若是都督大人不棄,便陪本宮散散步罷?!?/br> 桓子澄沒說話,只揖了揖手,二人便往秦府花園的方向走去。 從影壁繞過一段白石路,便是一道頗長的游廊,那廊道建在園子當(dāng)中,左側(cè)是一面小湖,波平如靜,承著漫天雪影,右側(cè)便是花園,也沒種多少花草,唯幾樹銀杏、兩三亭臺,景致頗為疏闊。 兩個人沉默地走著,直待踏上了游廊,秦素方收起了傘,亦收束起了有些散亂的心緒 望著那傘尖兒上滴落的雪水,她抬頭看向桓子澄,神情平靜,問道:“二皇兄那里,你查清了么?” 二皇子就是“那位皇子”,秦素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是,這位二皇子,到底是為了什么原因,從那樣久遠(yuǎn)之前就開始盯著她了。 十五年前,二皇子自己也還是個孩子,想來,盯著秦素的人,應(yīng)該是他身邊的某個人或,而那個人,應(yīng)該便是所有一切的源頭。 秦素現(xiàn)在最想要知道的,便是這個神秘人的下落。 “我二皇兄……就沒供出什么人么?”她再度問道,看向桓子澄的眼神含了些迫切,“還有,那天晚上,你是怎么一眼就找準(zhǔn)二皇兄的?” “大軍進(jìn)宮之時,旌宏給魯宗遞了暗號,故臣才知曉,二殿下乃幕后主使。臣相信殿下的判斷?!被缸映位氐馈?/br> 卻也只此一段,再無下文。 第1005章 桓家女 一 秦素等了一會,見桓子澄并沒繼續(xù)往下說,不由微覺訝然,抬頭看了他一眼,便見他面色冷峻,看來是完全不打算詳細(xì)解釋了。 這是怎么了? 莫非桓子澄還想要瞞著她不成? 這不應(yīng)該的吧。 秦素仔細(xì)地向桓子澄面上看了看。 這一看之下,她才發(fā)現(xiàn),桓子澄今天的神情,似是較以往豐富了好些,不再是冷著一張冰山臉,而是面帶沉吟,仿佛在想著什么難事。 察覺到了秦素探究的視線,桓子澄轉(zhuǎn)首看向她,面色有一瞬間的遲疑。 “怎么了?”秦素問道,目中含了幾許不解:“出了何事?” 桓子澄負(fù)在身后的雙手,緊緊一握。 那一握,像是用了很大的力量,手背上瞬間按下了幾個手印,而他卻渾然不覺。 他直視著秦素,俊美的面容上,神情忽然就溫軟了下去。 “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殿下聽了,或許會怒?!彼煤艿偷穆曇粽f道,語聲中不見冰冷,唯余叫人不解的悵然:“只是,這件事我若不說,殿下可能會更怒,所以,臣以為,還是說出來為妙?!?/br> 秦素安靜地聽著他的話,并沒去打斷他。 桓子澄一時間也未急于往下說,而是停下腳步,將大袖拭向那廊下的凳楣子,示意秦素坐下之后,方才立在了秦素的上風(fēng)口,替她擋著偶爾拂過的微寒的風(fēng),緩緩地開了口:“我想要說予殿下知曉的是,殿下……其實(shí)姓桓,乃是我桓氏最年幼的女郎,在家行十三。” 稀疏的雪粒子飄進(jìn)廊下,落在秦素月白的裙裾上,化作水珠,又慢慢地洇成了一小團(tuán)濕漬。 那一刻,秦素有種做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