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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真實,很虛幻。 可是,在她的腦海中,那字字句句卻又是如此地清晰,就仿佛有人曾反復(fù)地在她的耳邊說著同樣的話。 她姓桓。 她是桓十三娘。 她下意識地去看桓子澄。 那個瞬間,她莫名地希望著,這是一個玩笑。 “你是我的十三妹,你生下來的時候,母親給你取了個小名兒,叫做蓁蓁?!彼粗?,眼睛里漾動著隱約的疼惜。 秦素的面色,一點一點地蒼白了起來。 “這應(yīng)該不是真的吧?”她搖了一下頭,似是要借此搖去那些隨之泛起的心緒。搖了一下,又搖了一下。 “這不可能的,都督大人莫要玩笑?!彼^續(xù)搖著頭,蒼白的臉上,是一朵才將開放、就已敗落的笑靨,“你別開玩笑了,這玩笑并不好笑?!?/br> 說完了這句話,秦素便站了起來,執(zhí)起了一旁的青傘,說話的聲音輕得仿若飛煙:“我得……我得先走了,有什么話咱們往后再說?!闭f著她便轉(zhuǎn)身往回走。 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居然聽了這樣一個無趣的笑話。 “蓁蓁。” 她的衣袖被什么東西扯住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很輕的呼喚。 很輕,卻又很響,響得如同一聲驚雷,炸響在她的腦海深處。 她忍不住伸手按向額角,青傘“啪”地一聲落地,在地上展平了半幅傘面兒,似油青的顏料潑濺而出。 “我不是你們家的什么蓁蓁,我真不是?!鼻厮匕粗~角,語聲越來越低,兩眼干澀,生疼生疼的,“都督大人別……” “你是蓁蓁,你是我的幼妹?!辈淮f完,桓子澄便打斷了她。 他上前兩步,伸出手去,溫柔而又堅定地,掰開了她捂在額角上的手,一面便微俯著身子,看著她的眼睛,溫和的視線攏在她的身上。 “我是你的長兄。你是我的小meimei?!彼穆曇糨p得如同耳語,就像是被那飛舞的細雪給拂得溫柔了起來。 秦素僵立在廊下,一動也不動。 她是桓十三娘。 原來,她真的姓桓。 她咧開嘴,想要扯出一個笑,卻忽然覺得頭痛欲裂,仿佛有人在拿錐子死命地往里鑿。 她真是桓氏女郎。 她沒在做夢,她確實姓桓,這是桓子澄親口說的。 他說的話,總不會錯。 而其實,她早就有這樣的感覺了,不是么? 在被困于壽成殿的那晚,當三皇子得意洋洋地講述著桓氏尋女回歸的故事之時,當她第二次聽胡嫗說及俞氏當年在白馬寺的種種之時。 那個時候,她其實已經(jīng)有了隱約的感覺了,不是么? 可是,每當她要往這個方向去想的時候,便會有一股更大的力量,阻止她去這樣想。 那是前世的她。 或者不如說,那是前世她所遭受的一切,在阻止著她去往這上頭想。 她不過是個卑賤的外室女。 生而卑賤。 活得也同樣卑賤。 她認了命。 她甚至還覺得,這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卑微之人,走卑微之路,很正常。 她業(yè)已習慣了這樣的卑賤,也一直堅定地認為,她就是個卑微無比的小人物。 縱然她撒下了彌天大謊,搖身一變成了公主;縱然前世的她爬到了三夫人的高位,幾乎母儀天下。 可在骨子里,她就是低賤到塵埃里去的一介外室女,無論外表有多么光鮮,她的根基,始終扎在那遍地的泥污之中。 她真的是費了好大的力氣,用盡了所有力量,才讓自己認同了這一點。 可現(xiàn)在卻有人來告訴她,她其實是高貴的。 她的身體里,流淌著這世上最高貴的血統(tǒng),她出身尊榮,乃是全大陳最該受到尊敬的女郎。 秦素忽然就很想笑。 這實在是叫人無法不去笑的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很高貴,高不可攀。 可是,前世的她卻成了人盡可夫、靠出賣身體換取消息的隱堂暗樁。 她,高貴在何處? 秦素咧開的嘴角往上扯了扯,卻總也扯不出一個真正的笑來。 這一刻,她真的情愿是那個秦家外室女,她也真的情愿不要這高貴的身份。 因為,唯有如此,她才不會發(fā)瘋,她前世的所有努力與所有掙扎,才不會顯得那樣無謂與荒謬。 “你真的姓桓,那阿蒲身上的胎記,就是仿著你的胎記做下的。”桓子澄的語聲很平和,似是想要極力撫慰什么:“其實,你才是真的桓十三娘,你與母親,長得頗像。” 第1006章 水波細 一“呵呵呵”,秦素終是笑出了聲。 她直直地看著桓子澄,干澀的眼睛里,沒有一絲笑意:“桓大人這話說得可笑。你桓家既然果真有個女兒流落在外,為何不早些去找?為何要等到那么多年后才找?” 說這些話時,她的眼中終是有了些情緒,那是譏諷,亦是冷笑:“你們桓家不是有高手么?不是有大國手么?怎么連找個人都那么費勁?” “你莫要惱好不好?為兄知道你很生氣?!被缸映紊袂閺?fù)雜地看著她,語聲依然十分溫和:“當年的事是為兄不對,是為兄對不住你,沒早一點找到你,沒……” “你在這兒說什么廢話!”他話未說完,秦素猛地站了起來,一掌將他推去了一旁。 那一刻的她,面白如雪,唯一雙眼睛似是在燃燒著,仿佛要將眼前一切都化作灰燼。 “你活過那樣的一生么?”她直勾勾地看著桓子澄,唇角微微勾著,眼底卻是冷得像冰:“你活過那樣的一生么?你知不知道被輕視、被踐踏、不被當人看的滋味?你知道么?” 秦素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一雙眼睛卻是黑得深不見底,說話聲也忽然變得極輕:“你沒活過那樣的一生,你沒活過。所以,你有什么臉面來我跟前說什么對不???那是一句對不住就能了卻的么?就這么三個字,就這么三個字……你怎么有臉來說……” 她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眸中的野火也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