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傳來一聲喝：“喂！那邊的，干什么呢？！”

葉誠轉(zhuǎn)頭一看，啊呀，管理處的人來了！

“不好！快跑！”葉誠話音才落，只感到后背一沉，小男孩三兩下爬到葉誠背上。

“湖里不準(zhǔn)喂食！喂！別跑！交罰款?。　惫芾硖幍娜藲饧睌〉卦诤竺孀?。

一根觸須圍觀得津津有味，見他們跑遠了，才緩緩地沉入水中。

葉誠背著兒子拔腿狂奔，一頭沖進林子，扶著樹呼呼直喘，他才吃飯沒多久，這跑一路的，都快要吐了。

小男孩夾腿，拍葉誠：“爸爸沖??！駕！駕！”

“騎馬呢這是？！”

“這是負重練習(xí)！”小男孩使勁兒夾腿，“爸爸得多多鍛煉！乖，快跑！”

“哼！”葉誠偏不跑。

管理處的人追進林子：“你別跑！站住！”

葉誠又開始撒腿狂奔。

管理處的人大嗓門喊了一路，巡邏的警衛(wèi)還以為出了什么事，紛紛拿著警棍追上來。

葉誠在林子里兩眼一抹黑，左拐右拐，拐到他自己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回過頭，發(fā)現(xiàn)身后早已空無一人。

一群放養(yǎng)的雞發(fā)現(xiàn)入侵者，咯咯叫著朝葉誠沖來，葉誠只好繼續(xù)逃，最終被一群雞趕到了湖邊，幾只一臉兇相的大公雞還遠遠地喔喔恐嚇?biāo)?/br>
葉誠一身凌亂，氣喘吁吁地縮在角落，小男孩跑出去，帶回來一瓶礦泉水。

“哪買的？”葉誠好奇。

“那邊有小賣部?！毙∧泻荛_灌木叢，小賣部的光透了進來，湖邊停著一堆鴨子船，原來不知不覺，跑到了出租鴨子船的地方。

葉誠趴在灌木叢里看了好一會，確定沒有追兵后，才跑出去買了票，跟小男孩一起坐上船。

葉誠癱在座位上，徹底不想動了，小男孩貓在座位底下，使勁兒踩踏板。

對面有艘鴨子船慢悠悠地滑過來，兩艘船錯身而過時，葉誠驚喜地喊：“虞清！梁濂！”

梁濂轉(zhuǎn)過頭，見是葉誠，咧嘴笑了，控制著鴨子船轉(zhuǎn)過方向，與葉誠的船并排同行。

“那么巧，出來玩啊？”梁濂問。

“出來逛逛?！比~誠的視線落到虞清那兒，虞清閉著眼斜斜靠在梁濂的肩上。

“他喝多了，正睡著呢。”梁濂說話的時候，嘴里噴著nongnong的酒氣，熏得葉誠皺了皺眉。

“喝酒傷身，過量不好?！比~誠說，“回去喝點濃茶，或者吃點蘿卜，解酒。”

“嗯，知道啦，嗝！”梁濂酒勁上腦，點燃一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

葉誠哭笑不得：“你們這是怎么搞的??？喝酒還開船，不怕暈了掉湖里嗎？”

“虞清心情不好，陪他散散心?！绷哄姵隹跓?，望向葉誠，“我們撤隊了?！?/br>
“什么？車隊？”葉誠沒聽懂。

梁濂苦笑：“我們不能再查醫(yī)院的案子了，上頭下了命令，停止調(diào)查?！?/br>
“怎么會這樣？！”葉誠滿臉驚訝。

“估計是你們院長打過招呼吧?！绷哄ラ]上眼，嘆氣道，“葉誠，老實告訴你吧，所謂專案組只是走個過場，你們院長根本沒打算認真查這個案子，那巡邏家里收到一筆錢，事情也就這樣壓了下去?！?/br>
“那……那你們要走了嗎？”葉誠急道，“不留在醫(yī)院了嗎？”

“組都撤了，還留著干嘛？再說，兇手不是已經(jīng)解決了嗎？”梁濂反問。

葉誠不說話了，湖面上一陣寂靜。

“這樣也好，省得寫報告了?！庇萸彘]著眼，冒出一句話。

梁濂笑著朝他噴了口煙：“壞蛋，竟然偷聽！”

虞清打出個噴嚏，吸吸鼻子，又冒出一句：“事情還沒結(jié)束，葉誠，你得小心了?！?/br>
“走了，回去了?！绷哄サ磐龋箘艃翰扔萸宓哪_，郁悶道，“怪了，船怎么不動了呢？”

葉誠汗了一把，朝小男孩說：“你過去?！?/br>
小男孩爬進梁濂那船里，梁濂也快暈了，挪開位置讓小男孩踩腳踏板。

葉誠在旁邊護著，兩艘船晃晃悠悠地返回靠岸。

梁濂告訴他車子停在路邊，然后頭一歪，睡了過去。

葉誠把他們搬進車子，問：“你們住哪？”

“呼呼呼……”

葉誠：“……”

葉誠想了想，決定去醫(yī)院，他辦公室有床鋪給他們睡，再說，萬一出了什么事，也好能及時照顧。

紅燈踩剎車，后座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葉誠回頭一看，倆刑警摔在座位底下睡得昏天暗地，小男孩爬過去，把他們一個個搬回座位上。

去到醫(yī)院大門，葉誠喊來護工一人一個把他們扛了進去，倆刑警躺在床上的時候還嗯嗯啊啊地說胡話，小男孩伺候著他們脫了鞋蓋好被子。

“你給他們倒點水。”葉誠說，“我去拿醒酒藥，很快回來?！?/br>
夜已深，走廊靜悄悄的，葉誠路過一道樓梯口的時候，莫名其妙地感到心慌。

樓梯下傳來腳步聲，一道人影緩緩地轉(zhuǎn)過在拐角，出現(xiàn)在葉誠的視線中。

那人手里提著一個厚厚的黑色塑料袋，抬起頭，像不認識葉誠似的，停住了腳步，愣愣盯著他看。

葉誠試探地喊了聲：“沈舟？”

沈舟的視線漸漸聚焦，后知后覺地說：“啊，葉醫(yī)生？”

沈舟說完，又慢悠悠地往上走，路過葉誠的時候，葉誠一把拽住他：“沈舟，你有沒哪里不舒服？”

沈舟面朝著前方，眼珠子卻斜斜看向葉誠。

葉誠松開他，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沈舟兩眼發(fā)黑，面容枯槁，在清冷的燈光下像是游蕩的幽靈。葉誠心中陡地冒出逃跑的念頭，潛意識告訴他，眼前這個沈舟，產(chǎn)生了不為人知的變化，好像變成了其他的什么東西。

幾分鐘后，沈舟才慢悠悠開口：“不舒服？沒有??？”

“你去哪？”葉誠問。

“丟垃圾唄?！鄙蛑勐v騰地往消防通道走，忽然回過頭，“哎，葉醫(yī)生？”

沈舟的眸子閃爍著光彩，像是平時的沈舟又回來了。

葉誠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特別可笑，沈舟就是沈舟，好好地站在那兒，哪有什么回不回來呢？

“葉醫(yī)生，我向醫(yī)院請了假?！鄙蛑壅f，“我的年假快到期了，趁著放年假好好休息一下。”

葉誠說：“是啊，你該好好休息了，你成天上夜班，看看你的臉色多糟糕啊?！?/br>
沈舟笑了：“小……小……嗯？”他埋頭想了會，“小娟也這樣說我，呵呵?！?/br>
“沈舟，我考考你，你還記得小娟叫什么嗎？”葉誠盯著他問。

“盧娟呀?！鄙蛑圩呱锨埃呐娜~誠的肩，“我休假的時候，小娟就麻煩你們照顧了?！?/br>
葉誠笑道：“是小娟照顧我們還差不多?！?/br>
沈舟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