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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大驚,正要說話,我忙又道:“大人辛苦了一夜,我絕不叫大人吃虧。大人回屬后,要立刻點起十幾個強壯之人,隨后同去拿人。記著,此人武功甚高,大人無論如何小心都不為過。大人若能拿到此人,功勞不小,皇后必定重賞?!?/br> 李瑞立刻會意道:“下官領(lǐng)命?!?/br> 我揮揮手道:“我也不虛留大人飲茶了,大人快些去吧?!?/br> 李瑞退下后,綠萼開了香爐蓋子,灑了好些香料進(jìn)去,掩鼻道:“人家說胖人就愛出汗,果然沒錯?!?/br> 我拂衣起身,淡淡道:“李大人是掖庭屬左丞,正經(jīng)的朝廷命官,豈是內(nèi)廷宮女可私下評議的。” 綠萼眉心一動,低頭道:“是。奴婢知錯了。姑娘要派人去掖庭屬傳令么?” 我笑道:“去把小錢叫來?!?/br> 估計時辰快到了,我走進(jìn)寢殿,對鏡理一理鬢發(fā),側(cè)轉(zhuǎn)身子仔細(xì)查看衣飾。綠萼和紫菡忙為我整理腰間的配飾和裙角的玉墜子。鏡中的面孔蒼白得近乎陰郁,如積云不雨的黃昏。眼中的堅毅和果決如閃電一瞬,照耀周身。嘉秬之案,今日當(dāng)見分曉。 我接過小丫頭遞上的綠茶,狠狠吞了幾口,方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道:“綠萼,跟我去掖庭屬?!?/br> 時近午時,掖庭屬的人都出宮去拿人了,只有兩個小吏帶著幾個內(nèi)監(jiān)在值房里吃飯。見我來了,都丟下碗箸,忙不迭地出來迎接,神情甚是恭敬。 我微笑道:“喬大人和李大人在么?” 一個身材瘦小的青衣小吏道:“李大人才剛帶著人出宮了,喬大人在獄中。小人這就去請。” 早料到會如此,他哪里會聽我的命令,親自帶人去捉拿一個他認(rèn)為無關(guān)緊要的人。何況,他定然還擔(dān)心我趁他不在的時候,來獄中查問韓復(fù)。我冷冷看他一眼,唇邊帶著一抹最和煦不過的笑容:“不必了,我自己去?!?/br> 那小吏笑嘻嘻地道:“啟稟大人,掖庭獄又悶又暗,氣味還不好聞,大人千金之軀不宜去那里。” 我不理會他,徑直穿過后院,來到一片空曠的場院里。眾人終是不敢阻攔。 只見場中佇立著六七所低矮的青磚房。其中只有一所磚房略高,有門窗,其余皆是矮門無窗。那便是掖庭屬的監(jiān)牢和刑室。近午日光如熾、風(fēng)動如燔,這些房子陰冷得猶如千年玄冰、亙古不化。 早有小內(nèi)監(jiān)先進(jìn)了刑室,不多時,喬致迎了出來,笑吟吟地請我到正堂說話。我卻一動不動:“本官請喬大人去拿人,喬大人卻在這里逍遙。不知里面究竟是誰?這么要緊?” 喬致見瞞不過,遂恭敬道:“回大人,下官已遣人去捉拿犯人了。下官在掖庭屬等候大人均命,誰知竟遲遲不來。下官恐皇后等得焦急,又恐時日長了,越發(fā)不容易查出來。因此才自作主張,拿了文瀾閣的韓復(fù),略作查問。這筆錄供詞,自然是要呈報大人的。還請大人恕罪?!?/br> 腳下一小片綠油油的草地上,生了好幾簇稗子草,穗子被風(fēng)壓彎了頭,點在我的水色芙蓉繡花鞋上?!白宰髦鲝垺??難道不是“奉命”?他在我面前,終究不敢說是奉了皇后的旨意行事,那可能只是一道密令?;屎蠊皇堑嗡宦?。 我笑道:“同為皇命,說什么恕罪不恕罪的話?請問大人,這位韓復(fù)可說什么了么?” 喬致的眼中閃過一絲難掩的失意,堆疊起笑容道:“回大人,下官還在審著。” 我頷首道:“喬大人辛苦了?!?/br> 喬致道:“不知大人駕臨掖庭屬,有何指教?” 我笑道:“本官只等那個人拿到了,好好審一下。” 喬致道:“恕下官多口,請教大人,這個名叫翟恩仙的女子,究竟是何人?竟勞煩大人玉趾,到這種腌臜之處?” 我笑道:“她便是當(dāng)年刺殺皇后的兇手?!?/br> 我看著喬致震驚到扭曲的面孔,心中甚是得意:“大人何不暫且放下韓復(fù),隨我到正堂等候?聽說刑室里熱得很,大人也去飲杯茶歇歇涼吧?!闭f罷也不理會他,徑自帶綠萼走了。 午時已過,我卻并不覺得餓。到未時一刻,李瑞帶著二十來個人回來了,每個人都一身是傷。其中有三個喬致遣去的小吏,傷得尤其厲害,幾乎是被抬回來的。然而幸運的是,我要的人也被綁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丟在堂上。 她披散著頭發(fā),頭皮被扯掉了好幾塊。我命人打來清水,為她洗干凈臉上的灰塵和血痕,更擦凈了她精心描畫的妝容。撥開亂發(fā),但見她一張美麗而英氣的面孔,和嘉秬所繪的兇手一模一樣!當(dāng)年嘉秬口口聲聲說兇手是個男子,殊不知,兇手其實是個女人。 初審之下,她很干脆地認(rèn)罪了。于是我命小錢回宮請陸皇后親審此案。我這一請,原是虛的,誰知皇后立刻帶著穆仙等人浩浩蕩蕩來到了掖庭屬,著實讓人意外。 皇后挽著如意高髻,鬢角微松,臉上只有淡淡一層脂粉。一身淡杏色長衣,袖口上還沾著朱紅色印泥。想來是午睡時得知消息,匆匆梳洗便過來了。妝扮雖家常隨意,但正宮威儀如山,遠(yuǎn)非當(dāng)年可比。 禮畢,皇后微笑道:“掖庭屬查了三年而不得的懸案,這樣快便告破了,朱大人著實辛苦?!?/br> 我恭敬道:“托娘娘洪福,jian人自是無所遁形。” 皇后笑道:“今日掖庭屬諸人都在,還請朱大人說說破案的經(jīng)過。來人,奉茶?!?/br> 穆仙命人奉上幾盞碧螺春,眾人紛紛落座。喬致一臉沉悶,坐在他對面的李瑞卻一身輕松。咧嘴一笑,頓時牽動臉上的傷痕,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我笑道:“回皇后娘娘,臣女只是突發(fā)奇想,既然在侍衛(wèi)內(nèi)監(jiān)中尋不到兇手,何妨在脂粉堆里找找?這一來二去,竟然讓臣女尋著了,實屬僥幸?!?/br> 皇后奇道:“當(dāng)年掖庭屬也曾拿著畫像在宮女之中尋過的,卻沒有尋到兇手,卻是為何?” 正文 第60章 女帝師一(60) 我笑道:“臣女看過案宗,當(dāng)年掖庭屬的確拿著畫像在宮女之中找尋過。只是一樣,當(dāng)年為不驚動人,只是悄悄讓執(zhí)事宮女和內(nèi)監(jiān)看了畫像,比對各自的宮人。內(nèi)監(jiān)也就罷了,宮女卻很難比對,只因?qū)m女們整日描眉傅粉,輕則改了五官,重則連臉型也變了,再加上發(fā)飾和衣裝。一個女子若認(rèn)真妝起來,與素顏可謂天壤之別。嘉秬meimei的這張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