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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事,我們姑娘怎么會懂?”小棒子涕淚橫流,全沾在我新?lián)Q的華服上。芳馨甚是不悅,彎腰一推他的肩:“你還是快回去吧。今天御駕回宮,大人要在漱玉齋候命!” 小棒子側(cè)倒在地,一咕嚕彈起來又抱住了我的腿。芳馨向守在玉茗堂外的小錢使了個眼色,小錢一溜煙進來,抬腳就往小棒子肩頭踢去。我心中不忍,忙止住小錢,雙手扶起小棒子道:“我隨你去?!?/br> 芳馨焦急道:“鑾駕想必已到宮門,若陛下回宮來看見姑娘——這成何體統(tǒng)?” 我嘆道:“總歸是一條性命?!?/br> 芳馨牽住我的袖子還要再勸,我輕輕掙脫了她,取過斗篷披在肩上。斗篷的衣帶上繡了密密的桃花,打結(jié)時不甚順暢,我連結(jié)了兩次,都沒有結(jié)好。芳馨嘆了一聲,只得上前為我系好衣帶,一面又勸:“姑娘三思?!?/br> 我嘆道:“小事罷了。即便被他看見也沒什么,橫豎我也沒有非分之想。” 芳馨輕聲道:“韓管事在俆女史一案中是被皇后刑訊過的,這會兒在角樓上尋死覓活的……奴婢以為,姑娘還是不要沾染的好。”說罷面色一變,聲如蚊蚋,“依奴婢看,就由他跳下來倒更好?!?/br> 我一驚:“姑姑說什么?!” 芳馨忙道:“奴婢失言,姑娘恕罪?!?/br> 我嘆道:“姑姑多慮?;屎笠尚奈腋赣H和韓管事也不是一兩日了,小棒子既已尋上門來,若是見死不救,反倒礙眼。按常理行事便好?!?/br> 芳馨滿臉通紅:“姑娘所言甚是?!?/br> 我和芳馨匆匆穿過西門,一路向北,趕到內(nèi)宮西北角的角樓前。角樓前后三進,左右三進,建在高高石臺之上,足有四層。韓管事開了最高層的窗格爬出,抱著酒瓶坐在屋檐上。雙腿一蕩,左腳的青布鞋滑了下來,在下層檐上一激,翻了個身,滑落人群中。人群如波浪翻涌,驚呼聲中,向后退卻。 芳馨朗聲道:“朱大人來了!” 眾人稍稍一讓,我排眾上前,卻見掖庭屬左丞李瑞正一臉愁容地仰面望著。雖在冬日,他卻滿頭大汗。見我來了,李瑞詫異道:“這會兒陛下回宮,朱大人不當在縉云門接駕么?” 我也顧不上解釋,只問道:“究竟怎么回事?” 李瑞從袖中掏出一塊絹帕,抹一把臉道:“聽說是吃醉了酒,發(fā)了酒瘋。下官已派人去勸了,只是他擰得很,下官等也不敢貿(mào)然拉扯。下官已派人去搬厚厚的被褥子來,墊在地下,即便他摔下來,也不會臟了皇城的地?!闭f著愈加焦急,“遲不遲早不早的,偏偏在今日。這是要掖庭屬腦袋搬家呀!” 韓復坐在角樓最高處,哪里是在發(fā)酒瘋,分明是在尋死。也許他怕皇后再將他捉到掖庭屬去,施以酷刑。小棒子雖不明所以,但與他日夜親近,卻也知道他心中藏有不可言說的秘密。 整日爛醉如泥,卻對宮中的形勢一清二楚,果然不能小覷。然而酗酒數(shù)年,意志終是坍塌了,竟然糊涂到選了今日來尋死。有一瞬,我恨上心來,只覺芳馨所言不虛。然而我終是不忍見他殞命,此時更是什么也顧不得了,遂上前一步,將雙手合在口邊,朗聲道:“韓公公,你下來?!?/br> 韓復放下酒瓶,居高臨下地斜我一眼,復又灌了一大口酒。一個藍衣侍衛(wèi)從他身后的窗格子里躬身爬出,伸手扳他的肩頭。韓復身子一斜,那侍衛(wèi)撲了個空,若非用麻繩攔腰系住,定會滑下屋檐,摔個粉身碎骨。韓復回頭看了一眼,輕蔑一笑,挪了挪身子。失了鞋子的左腳抬起,抵住法翠瓦當,右腳垂得更低。人群發(fā)出一陣壓抑的輕呼,又往后退了半步。 我又道:“韓公公,你我同在文瀾閣共事,你若有難處,玉機愿略盡綿力?!?/br> 韓復仍是不理。李瑞道:“他醉了,哪里能聽得懂大人的話?!闭f著向樓上的侍衛(wèi)揮揮手,那人爬出窗子,踏上屋檐,伸手去拽韓復的后領(lǐng)。韓復回頭看了一眼,又往右邊移了尺許。那人腰中的繩子一緊,指尖離韓復的后頸終是差了數(shù)寸。 我狠一狠心,向上道:“韓公公,你的心事我全都知道。你先下來,萬事好商量?!?/br> 韓復怔怔望著我,張了張空洞的口,呵出一團乳白色的酒氣。去年他在掖庭屬熬不住酷刑,咬掉了半截舌頭,因此這兩年連話也很少說了。 小棒子在我身后直哭,但有我和李瑞在前,他不敢貿(mào)然向上,只是一味嗐聲跺腳。韓復的目光中似有一線求生欲望,我見他猶豫,忙又道:“韓公公,你別動,我這就上去?!?/br> 忽見韓復向遠方一瞟,目光驟然一冷。他左手一松,酒瓶從屋檐上滾落,在地上砸得粉碎。人群驟然散開,我依舊在原地一動不動。瓷屑激飛,在我眼角邊擦過,我伸手一拂,指尖上驟然多了一絲血色。芳馨一聲驚呼,我擺一擺手令她退下。 忽聽人群中有人輕聲道:“皇上與皇后來了!” 我回頭一望,果見一線明黃色的鑾輿沿宮墻逶迤而來。雖然還遠,但眾人已分列兩旁,無聲恭立。李瑞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我,終是低了頭退在一旁。連樓頂?shù)氖绦l(wèi)亦縮了回去。我再也顧不上旁的,只提著裙子踏上石階。 在我低頭的一瞬,只聽身后幾個宮女驚聲尖叫。仰頭看時,韓復已縱身躍下。他張開雙臂,像一只向水面俯身的翠色水鳥。四個侍衛(wèi)繃緊了青色的大被子,疾步上前,想要接住韓復的身子。我的耳目忽而變得像鷹隼一樣敏銳,一顆心幾乎要從口中跳出來。 我分明看見韓復的眼角飛出淚滴,唇邊卻掛著心滿意足的微笑。他眼風如電,充滿悲憫,像羽化的仙人望向惡濁的人間。角樓如山巍峨,欲與青天比高。他這一躍,如鷹擊長天,魚躍龍門,是奮死遂志的一躍。我代他欣喜,勝過恐懼。 他終是解脫了??晌夷?? 韓復的右手輕輕一撥下層屋檐,身子陡然向左飄出數(shù)尺。他并沒有落在棉被上,而是在我腳邊轟然落地。我轉(zhuǎn)頭欲看,芳馨奔上前,伸手遮住了我的雙眼。我撥開她的手,最后看了一眼韓復。腳邊紅白二物散成一片,像瓜瓤散了一地。酒香四溢,鞋尖的梨花醉成一片水紅。 耳邊霎時靜了下來。十一月初四,慎妃自縊;十一月十九,紫菡歿;臘月初五,韓復墮樓。華陽公主的生辰和皇帝回鑾的強顏歡笑像潮水褪去,露出灰敗死寂的真相。酒氣和血腥氣充塞胸臆,化作無盡的憤怒和恐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