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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夢?” 綠萼道:“姑娘這些年一直在外面,所以不知道。也是奴婢疏忽,竟忘了和姑娘提起。前兩年有守陵的民戶上書小書房,說思幽皇后的陵墓有些滲水。經(jīng)查屬實,陛下一怒之下,殺了好些匠人和監(jiān)工,連少府監(jiān)都吃了牢飯免了官。依奴婢看,恐怕是圣上日有所思,才會做這樣的夢?!?/br> 這夢既是有本而來,心頭這才一松,“原來如此?!鞭D(zhuǎn)念一想,這樣一個無稽的夢,我為何竟會心生懼意?難道裘皇后的魂魄真的浸了金沙池的水,代三個公主來索高曜的命么?年深日久,竟心虛至此,可笑又可悲。 綠萼道:“簡公公說,請姑娘明日一早從朱雀門進宮,再與陛下一道出宮?!?/br> 朱雀門是外官入宮的必經(jīng)之路,清晨又是上朝下朝的時間。而我自入宮以來,一直從玄武門或修德門入宮?!皬闹烊搁T入宮?” 綠萼笑道:“簡公公就是這樣說的。奴婢猜想,從玄武門入宮要穿過整個后宮,姑娘若不向貴太妃和皇后娘娘請安,似也不大好。所以從朱雀門入宮最省事。” 我不覺失笑:“你的猜測有理。如今連你也會揣摩上意了?!?/br> 綠萼笑道:“‘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泥,與之皆黑’[44]嘛!” 我笑道:“你是說,你是白,我是黑?” 綠萼嗔道:“姑娘怎么不說前半句?姑娘是麻,奴婢是蓬?!?/br> 我笑道:“好啊。這些年你不但讀書長進,還學會了辯詰嘲諷!” 綠萼見我有了笑容,這才松了一口氣,一面俯身除下我的繡鞋,一面又道:“奴婢才剛聽銀杏meimei說,姑娘在仁和屯遇見信王殿下了。” “是遇見了。” “信王殿下還和從前一樣么?” 我嘆息道:“他老了。” 綠萼的聲音帶著溫柔的向往:“好在殿下待姑娘的心并沒有變,都十五六年了吧?!?/br> 我嘆道:“我知道你又要勸我了。只是‘君子動則思禮,行則義,不為利回,不為義疚’[45]。即便我不介意為人侍妾,終究也對不住啟jiejie。啟jiejie待我很好,我不想她難過?!?/br> 綠萼一怔,垂頭嘆道:“姑娘怎么這樣死心眼。男女之情上,還說什么義和利呢?” 我不愿再說,趿拉上睡鞋,一徑往后面去了:“明日一早還要進宮,早些洗漱了安寢吧?!?/br> 清晨,我自朱雀門入外宮,再由縉云門入內(nèi)宮,徑直走到定乾宮門口等候。入朝時辰已過,宮墻下溜邊幾排官轎車馬,車夫轎夫們袖著手低聲說笑。從中和殿往南,一路都靜悄悄的。唯有謹身殿傳出爭辯的字眼。 高曜下了朝,見我在定乾宮門口恭立等候,不禁笑道:“怎么不去月華殿坐著等?寒風里站著,小心又病了?!?/br> 我忙道:“微臣不敢?!?/br> 高曜道:“你去南書房坐一會兒,待朕更衣,就來與你說話?!?/br> 登基五年,高曜仍舊在日華殿南端的小書房中處置公務。書房比五年前更為狹小,到處堆放著書籍和奏疏,像潮水一般涌到門口,堵了半扇門。西窗下的簿冊層層積淀,遮住了半截窗。屋子里清冷昏暗,墨香濃郁得近乎發(fā)臭,一攤半干的朱砂墨觸目驚心。這里無處可坐,我只得站在角落里發(fā)呆。 不一時,高曜來了。他已脫下華貴的裘袍,換了一身素色袍子,臉色黯淡得像這間散亂蕪雜的書房:“你有好些年沒來了。” 我行了一禮:“是。還是陛下登基的那一年微臣來過一次,一晃竟有五年了?!闭f著環(huán)視一周,兩個小宮女正忙著開窗透氣,“日華殿這樣窄小,陛下為何不用儀元殿的御書房?” 高曜坐在書案后,把筆一根根撥正擺齊:“朕已經(jīng)習慣了,又何必費事?不過倘若你愿意像過去一樣進御書房做個書佐女官,代朕處置奏章,那便換過去也無妨?!?/br> 我微笑道:“陛下不是早已有書佐女官了么?如今誰不知道,陛下倚重封女典?!?/br> 高曜笑道:“朕再倚重封大人,也不能與當年父皇倚重你相較。若你愿意入御書房,便還像從前那樣,坐在龍案旁執(zhí)筆,以備朕時時咨詢,可好?” 正文 第294章 女帝師五(19) 是呢。五年前,我也曾整日坐在龍案旁,手握朱筆,宵衣旰食。多少人欲罷不能的大權(quán),便這樣被我輕輕放下。我深知,當年我若有一絲戀棧權(quán)勢,必不會有今日的女帝師朱玉機,高曜也必定不會再讓我入御書房。所謂“謙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終也”[46]。 我連忙推辭:“微臣久不在京中,政事早已荒疏,恐無能為陛下效力?!?/br> 高曜笑道:“說笑罷了。朕知道,你的心早已不在宮中。朕若不召你入宮,你大約連婉太妃也懶怠去瞧?!?/br> 我又道:“微臣罪該萬死?!?/br> 高曜嘆道:“恕你無罪?!闭f罷怔了一怔,似下了大決心一般,又道,“若你實在不愿留在京中,便自行離京吧?!?/br> 我又驚喜又詫異:“陛下不是說,微臣過了新年才可離京么?” 高曜笑道:“你在京中,不入朝不嫁人也就罷了,還整日被聒噪,不得安寧。如此煎熬,朕瞧著不忍。母后生前最疼愛你,定然也不忍令你難過。反正太皇太后的喪期已過,今日隨朕拜祭過母后,便大可隨心所欲,愛去哪里便去哪里?!?/br> 我心中感激,含淚深深拜倒:“微臣叩謝圣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思幽裘皇后的陵墓幾經(jīng)擴建,已頗具規(guī)模。向前延長了神道,向后隆起了靠山。神道兩旁羅列石像,墓前建起了方臺明樓。鑾駕在陵園正門落地,高曜步行進園。穿過碑亭、左右朝房、承恩門、東西配殿,來到規(guī)制雄偉的承恩殿。在承恩殿隆重拜祭一番,這才來到明樓之下。明樓中樹一座丈許高的石碑,上書“武思幽皇后之陵”。 高曜撫碑潸然淚下:“自咸平十四年至今,母后這一去,已十余年。當年朕還是個小孩子,如今朕也有孩兒了,也不知母后看不看得見?!?/br> 咸平十四年的冬夜,我遠遠站在歷星樓下,望著那道懸梁的身影,痛悔自己來得太遲。裘后臨終托孤之語仍舊在耳邊,眼前的高曜卻早已長成明君。“日月逝矣,歲不我與”,十有一年,思之宛在昨日。我微微一笑:“娘娘在天上保佑著小皇子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