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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樞道:“黃金萬兩易得,真心一顆難求。meimei便想一想又如何呢?” 我垂眸一笑:“現(xiàn)下,我哪里有心思想這些?!闭f罷站起身,“我該走了。看到j(luò)iejie在宮中并未受到牽連,我便放心了。jiejie有什么話要我捎去青州么?” 玉樞嘆道:“請母親保重身子,少些傷心吧。如此變故,我竟不知道該如何寬慰母親了?!闭f罷牽起我的袖子道,“你真的不等晅兒與真陽回來么?壽陽甚是想念姨母。自你出宮了,總是盼著你回宮來給她講故事。” 正文 第317章 女帝師五(42) 對于朱云的死,玉樞自是比我傷心得多。然而她最牽掛最擔(dān)心的是她的三個兒女,一旦聽到時局穩(wěn)定的消息,喜悅與慶幸溢于言表,一時之間竟連母親也顧不上問候了。在我們?nèi)愕苤?,玉樞本是最依賴母親的,如今自己做了母親,一面機(jī)敏剛強(qiáng)起來,一面卻又顯得無情。自然,比起我,她實在算不得無情。 “不必了。省得看到壽陽哭,心里難過。jiejie在宮中一切小心,日后自有相見之日?!庇駱凶е业男渥?,露出委屈的神情。我不忍拂去她的手,只得又道,“我有一句話想囑咐jiejie,只是不知道現(xiàn)在該不該說?!?/br> 玉樞忙道:“你快說?!?/br> 我正色道:“上一次jiejie說,什么都聽我的,這句話還作數(shù)么?” “自然作數(shù)?!庇谑俏以谟駱械亩陷p聲說了幾句。玉樞頓時面色大變,不可置信道:“你是當(dāng)真的么?你竟要我——”說著雙手一緊,我的右手被她拽得一沉。 我連忙掩住她的雙唇,緩緩抽出衣袖。玉樞的神色自驚愕轉(zhuǎn)為疑慮,陽光下甚是分明。她似是不愿我看見她眼中的疑色,于是低了頭不說話。我淡然道:“這只是我的淺見,到那時,jiejie若有更好的辦法能兩全其美,自是更好。宮中情勢雖然好些了,但事以密成,jiejie千萬小心?!?/br> 玉樞雖是猶豫,終道:“你事事想在前面,我都聽你的便是?!?/br> 【第二十九節(jié) 生者不愧】 大張旗鼓地從朱雀門入宮,無聲無息地自修德門出宮。動與靜、笑與哭都不過提線木偶生動而教條的表演,配了些荒腔走板的音調(diào)。一鉆入車廂,便立刻長噓一口氣,仿佛這狹窄氣悶的車廂比朱雀門前的御街還要令人心胸舒朗。外面的世界,才是一個巨大的牢籠。 我有些累了,歪著身子靠在車壁上。車向北過橋,波光在我眼皮上一晃。綠萼倒了一盞溫水遞過來,道:“姑娘今日受驚了,好生歇息一日,明日再去青州吧?!?/br> 我接過茶盞,緩緩坐直了身子:“午后便離京吧。再遲些,只怕母親要不認(rèn)我這個女兒了。” 綠萼怕我提及家事,傷心自責(zé),忙笑著以別話岔開:“說起來,這世道也怪。信王府以為是姑娘告發(fā)了公子,那些當(dāng)官的又以為姑娘與信王是一道的?!?/br> 我也覺好笑:“這般兩面不討好的事,你竟也笑得出來?!?/br> 綠萼扁起嘴不服氣道:“只準(zhǔn)姑娘笑,不準(zhǔn)奴婢笑?” 我依舊歪著,合目道:“還是快些離開京城的好,省得引起眾怒,被人燒了房子?!毕肫鸺磳⑷デ嘀?,我竟是一點兒也笑不出來,又嘆道,“真燒了房子也好,這樣信王府便會對我少些疑心吧?!?/br> 綠萼連啐了幾聲,不悅道:“這是什么話?那是御賜的侯府,誰敢動?” 車馬過了橋便一路西行,陽光穿過半透的紗簾落在綠萼的右頰上。她的眼中有長年累月浸泡在煩冗瑣事中的倦意,從前清秀圓潤的輪廓,也不甚分明了。歲月無情,我撇下她太久了。我忍著愧意道:“這一次我回青州,你們都隨我回去。還有那兩個陽苴咩城的丫頭,也一并帶回去,到了青州,找兩戶本分人家將她二人嫁了吧?!?/br> 綠萼先是歡喜,隨即瞪圓了眼睛反駁道:“這如何使得?萬一她們逃回京向信王府報信,那該如何是好???” 高旸征服陽苴咩城,她們不過是城主送給高旸的使喚玩物,遠(yuǎn)離故土,毫無為人的尊嚴(yán)。我并非不怕她二人向信王府報信,我只是更害怕殺人。忽然心中一動,我不覺冷笑起來。似我這般狠心置親兄弟于死地的人,竟對兩個素不相識的小丫頭手下留情,真真是一個干名采譽的虛偽jian猾之人。遂嘆道:“給她們好生添些嫁妝,不要薄待了?!?/br> 綠萼無奈,只得道:“姑娘就是心腸軟。” 我笑道:“一時說我鐵石心腸,一時說我豆腐心腸,我竟不知道你哪一句是真的了?!?/br> 到了興隆里,小錢當(dāng)先跳下馬,扶我下車。天青日朗,柔風(fēng)拂面,樹葉沙沙地響。鳥語間關(guān),蝶翼咈咈。忽聽亂琴錚錚一般清脆響亮的聲音,卻是隔壁府邸重鋪屋頂時時往地上傾倒碎磚瓦的聲音。心念一動,似乎有哪里不對。正自出神,忽然腿一軟,身子向右狠狠一偏,險些倒在小錢身上。忽聽耳邊一聲尖嘯,白玉耳墜子被帶起向前激飛,耳垂微微刺痛。有尖銳的東西貼著脖子飛過,自脖頸至腮下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只聽咚的一聲,一柄匕首釘在柱上,入木寸許。左掌一抹,滿手鮮血。倘若我不是偏矮了身子,這一刀,勢必刺中我的心臟。 出門迎接我的女人們望著匕首呆了一呆,當(dāng)即尖叫起來。馬受了驚,四蹄交替,前后亂蹬,整個馬車都跳起來。小錢將我拉到車廂后,四望大喝:“有刺客!有刺客!” 話音剛落,從巷口跑出十幾個壯漢來,散開了到處搜索,不久將一人從古槐樹后揪出,掀翻在地,一把捆結(jié)實了,拋在車前。我命綠萼引眾女進(jìn)府,這才用帕子捂著傷口,走到車前。那人被提起領(lǐng)子跪在我的面前,又被人抓著頭發(fā)仰起頭來。但見此人身材矮壯敦實,面色黧黑,眼中飛起赤紅的怒火,似野獸怒目。竟然是高曜從前的貼身侍從小東子。高曜入陵后,良辰自盡,小東子自請守陵。七八日前,小東子才隨睿王進(jìn)城,在公堂上證實華陽長公主的身份。小東子不比睿王,一旦回了帝陵,信王府隨時可以抓捕,私刑審訊。我本沒想過讓小東子來作證,他既肯自愿前來,自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我見今日抓捕小東子的壯漢中,頗有幾個眼熟的,正是昨夜在朱云墓前綁起小錢的信王的隨從。 我驚魂未定,一時說不出話來。小錢以身半遮,防止小東子暴起傷人。血流不止,帕子被血浸透。血腥味散了出來,小東子的眼睛更加紅了。我又換了一塊帕子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