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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來鹿不明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

分卷閱讀3

    在一旁看熱鬧。我嗓子眼干巴巴的,有氣無力地哀求說:“你得相信我?!?/br>
他悲哀地搖了搖頭,連話都懶得講,就帶人走了??ㄜ噺拈T前開走了。這意味著,我被動物園和保護所拖進了黑名單。不過沒關系,好歹那頭鹿自己卷鋪蓋滾蛋了。我的小天地又恢復了清凈。我回到沙發(fā)上,點了支煙,望著空蕩蕩的茶幾想:也罷,誰說自殘非得用槍呢?

每逢周一,公司里都要開例會。作為底層的頭頭,李三會將每個區(qū)的人逐一叫到會議室,進行一番語重心長的教導。愛情區(qū)和恐怖區(qū)的人最先進去。這兩類書的銷路總是很好,李三匆匆夸了兩句,便把他們放出來了。接下來是科幻區(qū)和武俠區(qū),時間稍微久一些。到了快下班時,重頭戲來了:“愛寫什么寫什么”區(qū)的難兄難弟們,如判了死刑的囚犯,排成一隊,弓頭縮背,吊兒郎當?shù)靥诉M會議室。

會議室里沒有像樣的長桌,當?shù)刂粐艘蝗ψ?,四周矮桌上放著冷透了的茶水。有那么點像醫(yī)院里的互助室。李三盤踞在當中一把轉(zhuǎn)椅上,腳邊堆著厚厚一沓被槍斃掉的稿子——全是我們一周的心血。一天下來,他那件價值□□的外套上堆滿了煙灰,一雙滾圓的眼睛像歡樂樹朋友里的小動物那樣血絲密布。

等我們坐下,他像蟄伏在下水管道里的毒蛇,冷冰冰地向底下的蕓蕓眾生掃視一圈,隨后從腳邊拿起一疊稿子,開始大聲朗讀。每讀完一篇,就評論兩句?!俺錆M童趣,像小學剛畢業(yè)的小屁孩寫的。”“我想主角大約是智障?!薄白x這篇東西時,我吃了整整一瓶救心丸?!?/br>
從頭到尾,我歪著腦袋,眼皮閡著,一根香煙從嘴角長長地拖出來,腮幫子一鼓一吸,不時從鼻孔里噴出兩股煙。睡覺和吸煙兩不耽誤。等地上的稿子一層層薄下去,我才緩緩睜開眼睛。越往后,從李三嘴里吐出來的字眼就越慘烈。而我的稿子永遠擱在最底下。到了下午五點半,即將下班時,李三才翹起兩根手指,像撿什么垃圾似的,將我的稿子從地上拎起來。他神秘兮兮地先沖我笑了一下,然后突然松開手,讓紙片嘩啦啦地落回地上。

他沒有朗讀我的。因為我寫的故事是吐在“文學”上的一口釅痰,拉在紙張上的一坨糞便,沖上讀者面孔的一只拳頭,剜進眼珠子里的一把殺豬刀。

李三恨我至此,也不是沒有道理。幾年前,我還在武俠區(qū)工作時,他幫我出版過一本書。發(fā)表時,他在博客上傾盡一切美好的詞眼,洋洋灑灑地夸了我一番。最終,的銷量還過得去,口風卻很差。我一介無名鼠輩,被人罵幾句,沒什么大不了。那些人倒是集中矛頭,對他好一頓口誅筆伐。說此人不但才華窮盡,連眼神也不好使了。打那之后,他的名聲就徹底臭掉了;我也再沒出過書,只在公司經(jīng)手的幾本雜志上發(fā)表一些豆腐干大小的“幽默四則”、“每天一笑”和幾首狗屁不通的詩。去年,公司安排我給一個作家當槍手。沒多久,那老頭就上門投訴來了,說我寫的東西“令人不安”,與他博大深邃情深意重的風格大相徑庭。老板忍無可忍,想炒我。隔著辦公桌,我一句話也沒說,光像條癩皮狗似的可憐巴巴地瞧著他。顯然,公司里不多我一個,也不少我一個,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表態(tài)罷了。第二天,做完一頓痛心疾首的自我檢討后,我一頭扎進“愛些什么寫什么”區(qū),一待就是三五年。他們說,只要被打進這里,就永無出頭之日。此話不假。白天我在小隔間打字,老覺得腳下濕漉漉,渾身冷津津的,好像整個人都開始腐爛了。

傍晚,我下了電車,走上街頭。夜晚的城市里一片燈紅酒綠,霓虹擴大的光暈一汪汪漂泛在頭頂上,鮮艷得要滴出水來。街上擠滿了成雙結對的男男女女,各式各樣的頭發(fā)和衣衫在燥熱的夜風中翻飛,各式各樣的口音絞著尖銳的電車聲從耳旁疾馳而過。我那褊狹雜亂的小窩就在不遠處,可此時此刻,我卻一點兒也不想回去。我鉆進地鐵站,鉆出地鐵站,跳上電車,跳下電車,在城南與城北間來回穿梭,刷光了一張交通卡。鐵皮車廂里充斥著一天下來的濃重體味,透過兩排臟兮兮的窗戶,一雙雙眼睛看向窗外黑漆漆的隧道,由于疲乏而顯得麻木,而他們那泛著油光的表情又像在說:“怎么還沒人下去?那群豬頭就打算堵在座位上不動啦?媽的我恨你們,你們都去死吧。”發(fā)達的軌道交通讓打發(fā)時間變成了一場空夢。于是,八點半的光景,我便到了家門口。

我一如往常地在門前跺了兩下腳,旋開鑰匙,推開了門。這時,后背忽然被什么東西頂了一下。我掉過頭,正巧對上一雙亮閃閃的橢圓的大眼睛。

果然,這天煞的兔崽子又跑回來了。

氣急敗壞之下,我舉起公文包,劈頭蓋臉朝那孫子砸了下去。它本能性地往前送了一下鹿角,就把我頂?shù)没杷肋^去。

作者有話要說:

☆、3

醒來時,人已經(jīng)到了床上。九點半,它又變成了人,赤著身體,半跪在床邊,神色難安地研究我。這下,我也沒力氣去趕他了,吊起一只胳膊,指了指衣柜說;“快去穿衣服?!彼崎_柜門,不知所措地站了半天,才挑出一件漁夫夾克,又套上褲子,可還是不習慣穿鞋,便光著腳,訕訕地到床邊坐下。

我繼而漫無目的地憑空指了一指,說:“要吸煙?!彼鹕韽目蛷d里抓了一包煙,卻沒拿打火機。我又命令道:“打火機?!彼麊枺骸按蚧饳C是什么?”我比劃了一下:“摁一下,會有火?!彼艿綇N房,把煤氣灶打開了。我?guī)缀跻蕹鰜砹?。只好自個兒爬下床,在客廳尋覓良久后,從沙發(fā)縫里挖出打火機,把煙點上。他瞧瞧煤氣灶上的火,又瞧了瞧打火機,發(fā)出了恍然大悟的聲音。

吸完一口煙,積攢了一天的沮喪之情隨之紛沓而來。我哭著嗓子,自言自語地抱怨:“天哪,我為什么這么倒霉,你們?yōu)槭裁匆@么對我…”他揪著衣角,茫茫然看向我,搞得我又想把他塞進柜子里了。

“我覺得這里挺好?!边^了半天,他像擠牙膏似的一個字一個字地回答說。

有關鹿男的來歷,以及他為何盯上了我,他總不愿交待,我也便一概不知。我想,唯一合理的解釋,大約是老天覺得我需要一個伙伴罷。

記得小的時候,有一次放學回家,我在小區(qū)門口發(fā)現(xiàn)了一只淺黃色的小奶貓。它還不大會走路,步履蹣跚地跟了一路。當我邁上樓梯時,它便急急地叫喚起來,往上爬兩步,又滾了下去。我為它感到難受,便將它塞進大衣里,偷偷帶回了家。母親從廚房里出來,見我胸部微微鼓起,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就知道有鬼了。她一米七多的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