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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墒钱?dāng)面對外界,葉清的態(tài)度證明了這句話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不經(jīng)推敲的笑話。這就像是古代皇帝與流落民間的兒子,關(guān)系上他們會是父子,但是皇帝永遠不會昭告天下,承認這個兒子也是一位王子。楊夜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在過去的三十年間都沒有在意過,如今不過是葉清對自己示了幾次軟,就得寸進尺在意起了名分,這簡直是在老虎嘴里拔牙,萬一哪天葉清煩了,自己還往他嘴邊湊,那不是找死嗎?再加上葉新這一病,治療所需楊夜再清楚不過。葉清也提到過楊夜那早夭的meimei——也就是葉清的女兒,與葉新是一個病,這讓楊夜的危機感更加爆棚——曾經(jīng)葉清能為了女兒無視他只有四歲的事實,拿他這個便宜兒子當(dāng)血包用,那么現(xiàn)在,假設(shè)葉新的尋找骨髓之旅真的不順利,有很大可能楊夜逃不過再一次被抓去做血包的命運。楊夜小心眼又自私,惜命的程度等同于黃金之于葛朗臺,他才不要做免費血包。他身體里是留著葉清的血沒錯,但還有一部分屬于他的另一個老爸楊溢。meimei那次有楊溢保護他,但現(xiàn)在楊溢死了好幾十年了,尸體早在海底化作了深海養(yǎng)料,楊夜就只能自己保護自己啦。堅定了此等信念時,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一溜兒空酒瓶。楊夜面色酡紅,眼睛卻像水洗過似的發(fā)亮?;位问种凶詈蟮陌肫科【疲脙H存的理智將瓶子放回桌子上,然后踩著慢吞吞的步子走出了酒吧。喝了酒不能開車,楊夜雖然小心眼又自私,但他本質(zhì)上還是個遵紀(jì)守法的良善好公民。他想讓謝見安來接他,但一想到謝見安生病初愈,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的手指又分別在樊淇澳和鐘翛二人的通訊錄名字上打了個轉(zhuǎn),沉吟一瞬,然后關(guān)上手機來到路邊,一邊吹風(fēng)醒酒一邊攔出租車。連一個合適在深夜來接應(yīng)自己的人都找不到,楊夜不禁對自己的擇友能力產(chǎn)生了絕望。午夜的酒吧街燈紅酒綠,好不容易排到車,楊夜七手八腳爬上后座,捂著發(fā)暈的腦袋報上了地址。中途瞇了一小會兒,到終點時被司機師傅叫醒。下車后又是一陣涼風(fēng)吹過,通體舒暢,不過腦袋更疼了。楊夜無意識的在自家樓底下又吹了半天冷風(fēng),才反應(yīng)過來要上樓回家。卻在電梯門開的剎那看到了等候已久的鐘翛。楊夜眼前是兩個鐘翛,他晃了晃愈加疼痛的腦袋,晃晃悠悠地掏鑰匙,同時問道:“你來有事?”鐘翛看他醉醺醺的模樣心頭火起,忙上前扶住他,順便幫忙開門:“你怎么又去喝酒了?不是告訴你那種地方少去嗎?”一邊責(zé)備一邊要把楊夜扶進屋子,卻不想楊夜用身體堵住半開的大門,笑了下,重復(fù)道:“你來有事?”鐘翛十分想反駁“沒事就不能來了嗎”,但是他這次來確實有事,因此心虛地轉(zhuǎn)了話題:“我先扶你進屋。”楊夜索性坐在了門口腳踏墊上,這一刻也想不到西裝的清洗問題了。他瞇著眼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年,片刻后認真問道:“你是來和我做|愛的嗎?”鐘翛氣得幾欲噴火,不知是感覺受到了侮辱,還是覺得楊夜在輕賤自身。動作粗暴地拉住楊夜的手臂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楊夜踉蹌幾步,卻依舊堵在門口,歪著頭道:“小鬼,我不想和你做?!?/br>“誰他媽的——他媽的要和你做|愛?!”鐘翛口不擇言,“你快進屋睡覺,睡了我就走!”楊夜眨了下眼睛,眼睛濕亮,有點像深夜里清醒的貓:“你會走?”“對,等你上床了我就走!”“那你就不要進來了。”鐘翛怔了怔。“你走吧,現(xiàn)在就走?!?/br>說完像一縷孤魂游蕩進了屋里。也許神智真的有些不清楚,他忘了關(guān)門。鐘翛在門口徘徊不定。就在他拿不準(zhǔn)究竟是進去還是離開時,門縫中探出了個黑色的小腦袋瓜,普洱勾起尾巴尖沖著鐘翛走了兩步,然后在他面前蹲下來仰頭輕輕叫了一聲。鐘翛嘆了口氣,抱起小貓進了屋子,順手把門關(guān)上。楊夜撐著頭疼草草沖了涼,神智仍然混沌,但至少看鐘翛不再是重影。他停下擦頭發(fā)的手,忽然道:“你不走了?”鐘翛悶聲不吭氣,只胡亂點了點頭。末了又加了句:“今天我也不想做?!?/br>楊夜也點了點頭,鉆進被子里,腦袋沾上枕頭便陷入了沉睡。鐘翛和普洱在床邊看了楊夜良久,鐘翛把普洱放下,等她熟門熟路地緊挨著楊夜心口趴下了,才去沖了個涼,回來后躺在了雙人床的另一側(cè)。他先是戳了戳普洱,普洱抖了抖耳朵,沒睜眼。又戳了戳楊夜的面頰,楊夜晃了晃腦袋,把臉更深地埋進了枕頭堆。鐘翛猶豫著,最終沒有環(huán)抱住楊夜的身體,反而像恪守君子之道似的,欲蓋彌彰地往楊夜對面的方向挪了挪。又過了很久,才閉上了眼睛。但這一覺沒有安然睡到天亮。凌晨時分,天還黑得像塊碳。鐘翛察覺到另一邊的床鋪發(fā)出悉悉索索的聲響,然后被子被掀開,一陣冰涼的空氣席卷了身體。鐘翛有些不高興地睜眼坐起來,嘟嘟囔囔道:“你干什么?”突然肚子一暖,低頭看去,是同樣被吵醒的普洱爬了過來。沒有回應(yīng),臥室的門半開著,能看到客廳透進來的光。鐘翛耐心等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提高聲量又問了一遍,仍是沒有回答。他把普洱放在一邊,趿拉著拖鞋下地,開門看見楊夜正抱著靠墊,閉著眼窩在沙發(fā)里,嘴里還含著體溫計。體溫計發(fā)出測量完畢的提示音,楊夜反應(yīng)遲鈍地回過神,吐出溫度計,看了眼上面的溫度。鐘翛走上前去,把溫度計拿在自己手里,皺起了眉尖:“你發(fā)燒了?”楊夜卻置若罔聞,好像鐘翛穿了隱身衣似的,拖著遲緩的腳步從醫(yī)藥箱里翻出藥片。鐘翛不死心地跟上去:“你回去躺著,我給你倒水?!?/br>一手抓握住楊夜的袖口,站在面前望向他的眼睛,卻發(fā)現(xiàn)楊夜目光茫然,沒有焦點,仿佛是在夢游。只是須臾怔愣,楊夜已走進廚房,倒了一杯涼水,含混地吞下藥片,然后回到臥室,再次沉沉睡去。鐘翛說不上自己心中隱隱作痛是因為什么。楊夜這番舉動行云流水輕車熟路,就像他這樣做過一百次了似的,生病時要如何照顧自己的步驟揉進了血脈里,以至于在睡夢中都能完整無誤地做下來。鐘翛毫無用武之地,這讓他產(chǎn)生了挫敗。他能做的只有將水壺中的涼水倒掉,然后燒了一壺?zé)崴?/br>作者有話要說:☆、第四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