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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書,修身立本看不到,就悟出這些東西來!我養(yǎng)你到現(xiàn)在,難道就是為了看你去送命!”“你倒是出息了,若不是他告訴我,我是萬萬沒想到你竟琢磨出入贅這法子,還一直騙我,說什么學校教書,編得滴水不漏!”她一棍接一棍地打他,整個手臂都在抖,蒼白得如同干枯骸骨。她費了多少力和心血,這孩子竟全然不顧。這叫她怎么不傷心!怎么不難過!“你知不知錯!”“你說??!”李瑯玉強忍著不發(fā)一聲,牌位上的名字仿佛長了眼睛,一個個在看著他,他一點點伏了下去,眼中流出淚來。白靜秋將撣子扔掉,整個人徘徊在悲痛邊緣,她彎下腰,捂著嘴巴發(fā)出嗚嗚聲,最后顫抖地伸出手,將李瑯玉抱在懷里。相依為命這么多年,就算他犯了錯,她還是于心不忍。“你怎生得這么糊涂,以為活著就那么容易嗎!”她喉嚨發(fā)緊,聲音都起了毛。李瑯玉貼著她的肩頭,吸了幾口氣,臉上濕痕未干,“白姨,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蛇@天底下沒有哪個子女會不在意父母被他人害死,而自己卻心安理得地活下去?!?/br>“那是你尚未為人父母,但凡父母,都希望子女平安為大,平常是福,你這是在往火坑里跳啊?!?/br>“我若不跳,這一生也會煎熬,那樣的話又有什么區(qū)別?”只有兩條路,唯一的區(qū)別是其中一條更痛苦。遲早要做出選擇,倒不如干干脆脆來個爽快。李瑯玉收緊呼吸,目光略向上望,變得遲鈍緩慢,他在接連響起的爆竹聲中,好像失了聰似的什么都聽不到。夜空里綻起煙花,五顏六色,透過蒙灰的玻璃小窗看過去,有種凄艷的蒼涼,全部墜落在除夕的北平中。張管家將車開了一圈,雪地里撒了炮竹紙,紅白交錯一片狼藉。他眼睛繃得不敢眨一下,想他年歲漸大,視力也沒以前好了,現(xiàn)在還得干找人的活,那混小子可真是讓人折騰。他開到北街外二道,正好瞧見一個頎長身影在燈下彳亍而行,得,還能是誰,不就是那位讓程四爺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疼也不是、氣也不是,最后連年夜飯都沒吃就出來找人的程姑爺嗎?看來他老眼還不至于昏花。李瑯玉沿著墻壁往回走,腳步時快時慢,眉頭輕蹙心里盤著事,這時,一束車燈打了過來,然后響起車鳴。他回頭望去,就見張管家笑著說:“姑爺,天冷就別一個人趕路了,這是要上梁山呢還是回五行山?”別看老張這人平時端著個笑容可掬的福相臉,實際上四川的辣勁一上來,他就是個老油條真貔貅,三句話嗆得你喉管疼。車子開了一邊門,程翰良坐在里面,不冷不熱道,進來。李瑯玉皺著眉似在做心理斗爭,斗到最后,還是理智占了上風。他上了車。車子徐徐而行,張管家晃著腦袋在哼民歌小調,聲音不大。李瑯玉靠在車椅上,冷淡開口:“你去找白姨了?”程翰良嗯了一聲,“見見故人?!?/br>李瑯玉胸中起伏一陣,道:“你為什么要把我的事告訴她?”話一出口,他頓時覺得這個問題很蠢,很多余。程翰良側頭道:“她總該知道的,你瞞不了多久?!辈贿^是早晚的問題。李瑯玉干脆別過腦袋,只看窗外,任是心有怨懟也不著一字。他現(xiàn)在不像開始那樣時常被激怒,只不過變成了一潭死水、一口枯井,冬天一到,就無比的堅硬冰冷。進入程家大門,程翰良率先走了出去,李瑯玉還坐在上面,想是故意錯開。張管家把小調哼完了,從后視鏡里看到那個倔強的年輕人,慢悠悠點了根煙對他道:“你和四爺之間的事我大概也知道一些,說實在的,你們這些新青年總是分外執(zhí)著事情真相,對與錯分得跟楚河漢界一樣,要我說哪有那么多真假是非,我老張雖然眼睛不如你好,但看的東西比你多,人吶,要先學會低頭,才有機會抬頭?!?/br>他把兩邊車門都打開,走到李瑯玉面前打著一臉哂笑道:“五行山到了,姑爺請回吧。心放寬點,再等等說不定唐三藏就來了。”李瑯玉略略看了他一眼,然后從另一邊車門走了出去。臥室里沒有開燈,李瑯玉摸著黑找到電閘,燈一亮刺得眼睛睜不開,他來到床邊,隨手翻開被子,有什么滾了一骨碌落在地上,發(fā)出錚錚的聲音。頂亮的吊燈下,銀光熠熠。他低頭一看。是那根紅纓銀槍。第32章百年枯骨恨難消10初七一過,街上走動的人漸漸多了,小商鋪重新開門,城外寺院辦起廟會,引去不少老人小孩,天橋處來了幾位藝人,仿著當年北平的“天橋八怪”,說學逗唱,倒也興起了一陣小熱潮。隨著政權更迭,許多民間藝人紛紛消失不見,天橋也不似以前熱鬧,當年云里飛唱滑稽二黃,大金牙手拉洋片,焦德海說單口相聲,另有大兵黃罵街售藥糖,拐子頂磚,賽活驢,現(xiàn)在也只是淪為北平老人口中的閑話家常,一開頭便是一句“想當年”,如何如何。不過,這不是最熱鬧的,最熱鬧的還得當屬元宵,那才是處處懸燈結彩。正月的頭幾天,李瑯玉沒有出門,他每日最常做的便是擦洗那根紅纓銀槍,槍上有隱約的墨色細痕,當初未及時拭去便留下了,這是他小時候的“杰作”,那會兒正是男孩子長個時期,他隔半月就比一次,用毛筆在槍身上面標下小橫線,一道一道,時間一久便擦不掉了。槍身已經老舊,纓穗稀稀疏疏,還掉色,這讓它看起來像一個備受歲月折磨的人,從青春煥發(fā)到日薄西山,中間的苦難道不盡、說不出,可是稍稍想想就會掉下淚來。李瑯玉想,它該是多可憐,孤零零落在外面,如今總算回來了,如同歷經十三載終于歸漢的張騫。他將它握在手心里,冰冷的金屬不自覺產生了一絲暖意,仿佛有雙手在回握著他,蒼老有力,他甚至都能感覺到其中的掌紋脈絡,長滿老繭的皮膚,還有修長的指骨,這雙無形的手讓他無比安心,似乎在告訴他,風雪夜歸人,一切都能回來。聽張管家說,當日程翰良借著酒醉跟馮尚元討來這根銀槍,對方相當不快,然而又不好發(fā)作,便忍了氣吞了聲。李瑯玉對此沒有回應什么,倒是張管家笑著問他,大圣爺,這金箍棒還你了,還鬧不?可是一根金箍棒也換不回五百年被壓之苦。李瑯玉冷著臉不再理睬。得,還是這往死里犟的臭猴性,哪天真得給套個緊箍咒。張管家啐出一口瓜子皮,再次哼起了四川小調。月巧在正月十三這天來到程家,跟著阿靜熟悉四周,她之前聽聞程家姑爺是入贅過來的,不免多在意了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