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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度,足夠任何對手喝一壺。因此,他在沉吟了一會兒之后,就繼續(xù)說道:“你是程老爺送來的人,他既心懷慈悲,那我就留下你?;仡^我會和程大奶奶會說一聲,道是賞了二十兩銀子,把你嫁給了莊戶上的人。但我會暗中派人把你送去給一個牙婆,再通過她把你買到家里來,以你現(xiàn)在這張真面目。” 流螢只是不想拖著這殘花敗柳的身子渾渾噩噩嫁人——盡管她現(xiàn)在年紀已經(jīng)不小,也不能生育,但單憑容貌,要找個男人卻還是很容易,但要找個好男人,她卻幾乎沒有那樣的奢望。因此,她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沒有半點猶豫。 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流螢這點事,汪孚林令人下去之后,等回到正房,他就讓小北叫了嚴m(xù)ama來,先把剛剛問出的這點事大略說了說,見小北和嚴m(xù)ama面面相覷,他就繼續(xù)說道:“嚴m(xù)ama,我思來想去,帶這個流螢去見牙婆,然后再把人買回來,這件事我交給你。等人進府之后,也是你帶著她。她這學誰像誰的口技,將來也許會有用,更何況她和張四教的這層關系,日后也說不定會另有用場。但在家里,你不妨把人當管事媳婦用?!?/br> 嚴m(xù)ama本來還想拒絕,畢竟,青樓楚館出來的人,能有什么好的?哪怕三十出頭,可萬一不安分想要勾引人怎么辦?可聽到是讓自己帶,而不是放在小北身邊,她左右權衡了一下,便爽快答應了下來,暗想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的人,那還怕她玩出什么幺蛾子? 等到嚴m(xù)ama退下,汪孚林方才直接伸了個大懶腰,整個人癱在了羅漢床上,半點都不想動彈。上午去見王錫爵,下午去見張居正,晚上還仔仔細細盤問了程老爺送來的這么一個流螢,這是休沐嗎?比他在都察院干活一整天都累! 因此,當小北讓人打了盆水來,絞了軟巾敷在了他的臉上時,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今天見識了王錫爵老夫老妻卻依舊其樂融融,又聽流螢說了張四教的利用徹底冷酷無情,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知道汪孚林的性子,小北故意打趣道:“想什么?難不成要對我立誓賭咒,說是今生今世絕不變心么?” “我對你那還用得著賭咒立誓?” 汪孚林哈哈大笑,突然一用力把小北拉倒在自己身上,等到一手把人攬在懷里,他方才淡淡地說道:“我只是覺得,出身和運氣在一個人的生命中,實在是太重要了??v使有千般才華,萬般本事,若是生來就被人踩在污泥之中,那么頂多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掙脫。可若是生來就有尚可的環(huán)境,那么只要稍有才華,出人頭地的可能性就大多了。我很幸運,至少睜開眼睛時,雖說家中欠下巨債,險些被人算計奪了功名,但至少族里還有為人不錯的伯父叔父,我自己也找到了翻盤的機會。” 要珍惜現(xiàn)在,他還得再多做一些才行! 第八九一章 怒其不爭 收留了流螢這么一個出身經(jīng)歷都有污點的女人,汪孚林卻由此而生出了深深的緊迫感。 正因為如此,他次日就向王錫爵轉達了張居正的意思,緊跟著就在傍晚散衙時去拜訪了吏部侍郎王篆,戲稱是特地來蹭飯的。 因為昨日在張居正那兒碰上,對于王錫爵的那番話,卻是在王篆走之后和張居正說的,他知道王篆這種人與其說心細如發(fā),還不如說心思深重,稍有不慎,不但可能破壞兩人這將近一年來的親密關系,而且還容易產(chǎn)生更深的芥蒂。因此,此番登門,他在把酒言歡時的第一件事,便是對其挑明了昨日的事情,將對張居正說過的話原原本本對王篆也說了一遍。果然,聽完小北的那段身世過后,王篆的眉頭就完全舒展了開來。 “從前那會兒只想著能藏多久藏多久,現(xiàn)在我卻發(fā)現(xiàn),還不如大大方方亮開來,免得日后再這么擔驚受怕。王荊山公那當然是不屑于因此事有所要挾,但若是碰到一個心思叵測的人又如何?所以,我昨天把心一橫就對元輔說了。結果可想而知,這種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元輔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倒是我白白下了那么大決心。若非我痛罵了胡松奇幾句,元輔說不定還會給我那幾乎沒有印象的老岳父蔭封兩個兒子。早知如此,我還怕什么?” “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 王篆嘴里這么說,但神情卻頗為闊朗:“不過你這次算是做對了,這種事與其藏著掖著,他日讓別人捅到元輔面前,還不如你自己說。至于王錫爵,他想要清高,想要名聲,隨他去。不過是一介迂腐之人罷了,無足輕重,他走了禮部還能騰出一個侍郎的位子。” 平心而論,王篆是自然是有理由嫉妒王錫爵的。他和王錫爵乃是同榜同年,但王錫爵是一甲榜眼,他卻是三甲排名靠后的同進士,王錫爵一出仕便是翰林院編修,在翰林院體系中順風順水,升得非??欤欢麉s是靠著在外任上一步一個腳印,曲折而堅定地向上走。 若非去年在張居正奪情的時候,他和汪孚林陰差陽錯相識,他被引入張府,一下子投了張居正的眼緣,仕途突然有了一個巨大飛躍,他怎么可能與當年同榜一甲的這些同年們一爭短長?申時行、王錫爵、余有丁,他那一屆一甲前三名的仕途簡直是太平順了! 所以,汪孚林能夠在對張居正說了王錫爵的事情,又坦白了妻子的身世后,繼而第二個來告訴他時,他自然覺得這個年輕的后生晚輩對自己著實信賴親近。而這種信賴和親近無疑是互相的,他因為昨日之事才剛剛生出的那么一丁點猜疑,也全都為之煙消云散。于是,王篆順手又評點了一下翰林院的某些人事。他畢竟比汪孚林早及第十幾年,哪怕不如王錫爵久在京城,但心得卻也異常豐富。 汪孚林一邊聽一邊暗暗記在心里。趁著王篆心情不錯,又是兩杯酒下肚時,他這才說出了今天自己來的第二件事。 “少宰在吏部,我從來都沒有求過什么,此番卻想求你照顧一個人。少宰先別忙著拒絕或發(fā)火,且聽我慢慢說來?!?/br> 聽了前半截話,王篆不禁打算揶揄兩句,可卻聽到后半截,他到了嘴邊的話就暫且先吞了回去。 然而,雖說他很好奇汪孚林破天荒找自己走后門的人是誰,可當汪孚林說起從前杭州之行,說起在杭州北新關的那一場動亂,他卻不知不覺就變了臉色,看向汪孚林的目光中便多了幾分難以掩飾的駭然。汪孚林現(xiàn)在才多大?七年前又才多大?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小秀才,竟然敢在那種亂民占據(jù)北新關的時候,跟著時任杭州知府的涂淵去北新關安撫,這要不是汪孚林主動說,他還根本就不知情! “而那時候主管北新關的戶部分司主事朱擢,便是和稅關太監(jiān)張寧一起,是我們從北新關救出來的人之一,他在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