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的審批文件，誰能說這不合法？”魏澤把文件放回包內(nèi)，“其他文件我們都跑下來了，既然政府都同意了，那就是早晚的事……”

    “你也知道早晚，還這么等不及？”陳牧指著石庫門前的大坑，“文件辦齊之前，是不是先填上？”

    魏澤看陳牧油鹽不進，也有些不樂意：“不就一筆錢嘛，我也知道，現(xiàn)在辦事嘛，哪能離開錢？我今天就讓財務打過去，這坑說不定還得接著挖，何必多此一舉？”

    魏澤滿臉的鄙視，好像收錢的是陳牧一樣。

    陳牧也不跟他費時間，嚴厲地問：“這坑填是不填？”

    “陳警官想填自己填吧，我們公司的司機師傅請假了，今天來不了，我一個打工的，不比你們公務員悠閑，還有事呢，先走一步，”魏澤把文件往懷里一揣，反唇相譏道，“現(xiàn)在的人重要還是古人重要，你們吃著公糧當然不怕，老百姓的死活不用管的？有本事別拿納稅人的錢，拿著雞毛當令箭，要不是項目急著動工，誰會跟您講話？一個破三線小警察，算哪根蔥呀？”

    “唉，這人鉆錢眼里了?！睏顐ッ骺粗簼纱髶u大擺地離開，嘆悵道。

    五十多歲的楊偉明守窟二十五年，一直從青蔥小伙守到兩鬢斑白，除了村委工作最大的任務就是蓮花石窟，做這活挨打被罵是常事。有一年，有一家人在蓮花石窟游玩，孩子頑皮，在上面刻了字，他心疼忍不住責備了幾句，就把孩子訓哭了，結(jié)果家長們沖上來就是一頓暴打。

    大家似乎都把這兒當公園了，那些石窟跟公園里的免費躺椅似的，都沒認識到石窟的重要性。

    “先不管了，正事要緊，”陳牧讓楊偉明拿來鐵鍬，把坑填了，拿起鐵鍬，鏟著土扔進坑內(nèi)，又說道，“還是跟上面的人說說吧，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啊?！?/br>
    因文物引發(fā)的治安事件歸他管，但買賣土地的事可就不是了，永建公司的事一日不解決，蓮花石窟就一日不安寧。

    楊偉明這才說起方琛來的原因：“我從趙平那兒叫方小姐來，就是為了這事，讓她看一下破損情況和修復成本，我好寫份報告，有憑有據(jù)好說話嘛，沒想到剛來就讓方小姐受了驚?！?/br>
    陳牧看了一眼身邊的方琛，她撣凈大衣上的土，把衣服掛在一棵枯枝上，也拎來一把鐵鍬，跟著他們一起鏟土，動作有些生疏，吭吭哧哧著，整個鐵鍬都快被她摟進懷里了。

    陳牧看得心急：“別干了，你去忙工作吧，這點粗活我和楊村長來就行。”

    方琛沒回答，卻忽然問他：“你不舒服嗎？”

    楊偉明也看出陳牧的手臂有些不自然：“喲，是不是剛剛被那鐵棍砸壞了？”

    陳牧拉了拉袖子，笑道：“我沒事?！?/br>
    不過盡管他堅持先把坑填完，還是沒能拗得過楊偉明，對方把他拉到了辦公室查看。

    方琛輕輕卷起他的袖子，然后看到他左小臂紅紫一片，儼然腫成了茄子，剝掉的一大片皮rou翻在外面，染紅了他小半截襯衣袖子。

    ☆、第16章 出現(xiàn)轉(zhuǎn)機

    陳牧勞動時力量都壓在右手，左手幾乎沒發(fā)力，這一切被方琛盡收眼底，看出了問題。

    楊偉明悔不當初，陳牧都傷成那樣了，還拉著他干活。

    楊偉明堅持帶陳牧去醫(yī)院，但陳牧說什么都不肯，他急著回警隊，說皮外傷不要緊，因為方琛工具箱里有酒精和繃帶，就讓她簡單包扎一下。

    方琛不敢接這個重任：“我又不是大夫，不行的?！?/br>
    陳牧在警校學過一些急救知識與技能：“我說，你做?！?/br>
    “光酒精怎么行，還是得用消炎藥，你們先等一會兒，”說服不了陳牧，楊偉明執(zhí)意回家要幫陳牧拿消炎藥，“我去家里拿藥?！?/br>
    楊偉明走后，方琛和陳牧呆坐在辦公室內(nèi)，她看自己也幫不上什么忙，就打算去填坑。

    “哎，”陳牧先一步到門口攔住了她，“干嘛去？”

    “去干活啊，不是要把坑填上嗎？”方琛不解地說，他總不是還要她一起待在這兒吧？

    “你這人有沒有一點同情心？敢情我剛剛沒救你是吧？”陳牧劈頭蓋臉地訓她，”你現(xiàn)在就打算一走了之，讓我的血流干，一個人自生自滅？”

    “你怎么不講理啊？”方琛都無語了，“不是說了，要等.....”

    “等老楊回來都什么時候了？腦子就不能活絡(luò)一點，”陳牧示意方琛動手，“你隨便弄弄不就得了？”

    這怎么隨便??？萬一一個不小心，重傷加重了呢？方琛本來想跟他辯論，不過方琛看楊偉明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只得先一毫不茍地給他包傷口。

    她不是很懂陳牧：“酒精不是紅花油，只能消毒，不能化淤止疼，鄉(xiāng)里診所離這兒也不遠吧？能誤多少事？”

    “跟這兒完全兩個方向，來回一個半小時，不算遠？還要等，就更說不準了?！标惸廖鴼猓致劦搅怂砩夏枪墒煜さ奈兜?，看著她凍紅的手為自己擦酒精，他冷冷說道，“冷就把衣服穿上，在這兒就別嬌氣了?！?/br>
    他其實是想說的是“講究”，方琛身上可能有其他毛病，但她剛被人踩在腳下，一句怨言都沒講，陳牧知道她不是矯情的人，但一猶豫，話就這樣出去了。

    方琛剪下一截繃帶，繞著他的胳膊纏，一直纏到帶血的皮，但她畢竟不是醫(yī)生，沒那么多裝備，傷口也不像文物，擦出的一灘血讓她直發(fā)憷，動作也隨之停滯。

    陳牧急切地督促：“繼續(xù)啊，愣著干嘛？”

    方琛突兀地伸了伸手，還是有些束手無策：“血有點多......”

    “慫！”陳牧握住她根結(jié)分明的手，用鑷子把皮rou夾了回去，一副輕視的口吻，“遇到文物傷了，你也這樣？”

    方琛扎起繃帶，有些氣忿道：“文物沒這么聒噪，好修多了。”

    陳牧穿上衣服，拿起頭盔朝外走：“我走了，你就清凈了。”

    方琛拿出面紙擦著鑷子：“你不等楊村長了？”

    “他家離這兒有段距離，回來還要點時間，藥來了先放你這兒，我回頭去博物館的時候拿，”

    方琛又看到他有些結(jié)痂的右手：“這是怎么了？”

    “打沙袋打的?！?/br>
    “哦......”方琛意外地終結(jié)了話題。

    陳牧看出了她的意思，似乎在問，干他們這行，是不是常常傷胳膊傷腿？

    “所以啊，以后找老公，千萬不要找警察，”陳牧說著，忽然折返回來，目不轉(zhuǎn)視地看著方琛，“怕嗎？怕就陪你一會兒?！?/br>
    方琛拿起掃帚掃著地上的廢紙：“你在才怕呢?！?/br>
    “記我仇?。俊?/br>
    “嗯?！?/br>
    “小氣鬼?！?/br>
    方琛頭也不抬，嗤之以鼻：“你也不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