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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組成的,所有消息都是假的,他說要去找回他的兒子,他沒有橫渡大西洋,而是驅(qū)車南下,一直開去了墨西哥,最后我們只收到他從那兒寄來的信,他說,天啊,這里全是死人??墒悄阒绬?,這在我家族里,卻是最最正當(dāng)?shù)囊粋€發(fā)瘋理由了。因為戰(zhàn)爭和死亡,而你特別年輕,你不知道世上所有一切都是災(zāi)難,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災(zāi)難,所有人所有事都不完美,而年輕人們總是不懂得去容忍。紅樹林枝葉垂下?lián)u晃,他依然高談闊論,陳腔濫調(diào)地說教著,連我父親都沒和我嘮叨過這些東西。而他忽然話鋒一轉(zhuǎn),你看,你也是呀,也許你改變了許多,可是破碎是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的,你為什么不能告訴他,如果他也付出了等同的愛,他會明白,他會試著接受。我忘記去劃槳了。這段河道水流平靜,船靜止于水上。也許我是個因愛情而盲目的年輕人,但他也非智者。我又劃起了槳,這次是倒退,再不往回,我就會徹底迷路,再也離不開這片河流樹林。你看,問題就在這里,你洞悉心靈的能力比所有人都強,你完全洞悉了我的內(nèi)心,而你卻不理解我。接下來的話也許有點傷人,雖然他能知道,但我也愿意禮貌地稍作掩飾。一路上我都在盡力地不對這個將死之人顯示出厭煩,但對于具有這種天賦的人而言,我作出的努力實在是微不足道。他發(fā)愣地注視著我很久,我只是繼續(xù)將船往回劃。終于他抿了抿嘴,說:我憎恨語言。交談結(jié)束。我沉默地繼續(xù)劃著船,思緒就像那些飛鳥一般穿梭于林間。此刻我認為,大學(xué)這三年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時光,而在這個暑假開始時卻驟然結(jié)束,起于我心理上的茫然和疲倦,然后陷入了一片紛亂的變動和混亂中。三天前我為此感到極端憤恨不甘,而此刻我不愿再想,因為疲倦終于壓垮了我。喬舒亞和我在大學(xué)的一次新生交流會上認識,我們幫忙布置會場,因為室內(nèi)太悶,我去打開了一扇窗,而他也打開了旁邊的一扇,當(dāng)我們?yōu)檫@樣的默契側(cè)過臉對視時,傍晚的涼風(fēng)吹動了他垂下的黑發(fā),突然喚回了不久前消失的夏天。他去看橄欖球賽,賽后他告訴我他擅長的運動是馬球,我還沒見過他騎馬,就確定他的確擅長于此。因為此前我們沒有這類經(jīng)驗,所以在心靈的豐饒之前,我們先沉浸在rou`體的歡愉中。我們在所有可能的地方做`愛,差點搞砸入學(xué)后第一次考試,前一晚我們筋疲力盡地倒在床上才開始復(fù)習(xí),他給我解釋著書上的概念和重點,不時抄起枕頭拍我以保證我是醒著的。如果要列出我人生中最好的十件事,關(guān)于喬舒亞的大概會有六七件。盡管很大部分在很好的同時也很蠢。但那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時光,我總感到生命之火在我脊柱里灼熱,每天我都帶著一種強烈的熱情醒來,我熱衷于書籍,熱衷于橄欖球,熱衷于愛也熱衷于性,熱衷于生活中的一切和生活本身。順著任何一個話題,我可以專注地傾聽也可以認真地與他討論,可以用玩笑開解他也準(zhǔn)備好了無數(shù)的故事讓他忘記瑣碎的煩惱,而在校際比賽里我作為四分衛(wèi)沖過層層防守抵達達陣區(qū)、扭轉(zhuǎn)了整場比賽,在晴朗的天空下我摘掉頭盔盡情地呼吸泥土和青草的香氣時,我確信我是值得被愛的。終于在天黑前我將船劃回了原本的河岸,然后和迪梅克回到了露營地。第五天他說累了,不愿意再出去,于是我陪他在樹蔭下閑聊了一天,給他講了幾部我喜歡的電影的情節(jié),第六天也是如此。第七天他疲倦得不想再說話了,當(dāng)晚他睡下后,我一直觀察著他,我知道沒什么可以將他從死亡邊緣拯救回來,等他瘋狂地大喊著我聽不懂的語言,我將他送去最近的一個醫(yī)療站里。我等了一段時間,夜間值班的醫(yī)生我并不確定他是不是真正的醫(yī)生,他告訴我,迪梅克格雷格已經(jīng)去世了。一旁的護士說:也許他的身體條件并不適合到野外旅行。他是你的祖父嗎?不是,我只是在路上碰見他,他說來大沼澤地旅行是他最后一個愿望。你真是太好心了。她感慨,引來我一個疑惑的眼神。*死?不是死,是愛?。撼鲎?,作者勃朗寧夫人。作者有話要說:☆、0606我回了邁阿密一趟,將迪梅克格雷格葬在一處公共墓園里。他沒有說過他希望被安葬于何處。然后開著他買的那輛二手雪福萊,向南開去,駛向基韋斯特。他給我留下了一筆錢,在他的手提箱里,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大約有四到五萬。他說這是我應(yīng)得的,這令我感到非常怪異,于是我說在恰當(dāng)?shù)臅r候會把它們轉(zhuǎn)交給維布格雷格。而他卻作了一個制止的手勢,他說,不,你把它花掉,喝威士忌,或者在基韋斯特買棟海濱小屋、終身寫作。雖然我對錢財沒有太明確的概念,可我不喜歡莫名地接受別人的饋贈。他因我這個想法大笑,對這樣的小事計較,真是一點兒也不討人喜歡。你知道嗎,那天你走了之后,晚上有個穿黑色大衣的人坐在我床邊,他揭開帽子,露出了你的臉,他要帶我走。而我說,我在銀行保險柜里存了些錢,我用它買了這七天時間。而且這是道格拉斯溫特伯恩給我的,要是你還能見到他,就幫我道謝吧。他說七天時間,也許他只是編了個故事,也許是他真的預(yù)知到了自己的壽命。他說,除了心靈,他還能感知rou`體的狀態(tài),那天晚上他已經(jīng)聽見自己的血管里流動著死亡的聲音,他全身散發(fā)出一種腐臭。于是上帝在第七天休息,他也于這天安息。至于道格拉斯溫特伯恩,我知道他是喬舒亞的祖父,很難想象他們會有什么交集。但那都是四五十年前的陳年舊事了,我無意去探尋。因為這筆錢,改變了原本的計劃。我原想著在基韋斯特的某家釣具店里找份工作或者去海鮮餐館里打工,嘗試一種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人生,同時也不必和這個城市產(chǎn)生過多的聯(lián)系。而當(dāng)我在基韋斯特一家小旅館里住了一周之后,我租下一間位于頂樓、有個露天陽臺的小屋,在西班牙殖民地時期風(fēng)格的街道里,決心在那兒寫完一本。那家小旅館是家庭經(jīng)營的,店主是一對精力充沛又和善的中年夫婦,有個二十出頭的女兒幫忙做事,還有一雙不到十歲的兒女。旅館里少有人到餐廳吃飯,每次我去,店主太太都會給我做上分量很大的一餐,她說她有個在芝加哥上大學(xué)的兒子,胃口極大??緦捗鏃l、墨西哥奶酪玉米餅配烤香腸、芝士焗海鮮意粉,諸如此類口味濃郁、吃得我不得不在餐后散步一小時的食物。也許這家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多話,但因為我初到這城市,聽什么都覺得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