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里發(fā)糧食，她能吃飽，還有結(jié)余。

    總之十五歲的少女去投軍了，隔壁佘家是軍戶，她家不是，她投軍之前，還準(zhǔn)備了一套拳法打算去展示給招募的人看，結(jié)果當(dāng)天登記的人是部隊里的一個筆吏，那人只看了她一眼，也只問了一句話：“能吃苦嗎？”

    “能！”崔蓬猶記得自己從心腔里滾出來的聲音，“為保衛(wèi)大明海域，我能吃苦！”

    兩根冰涼涼的手指觸到她額頭，女人倏地睜開眼睛，一個穿青袍的男人站在她跟前，“說胡話呢，發(fā)夢了？”

    來人是沈約，沈大人說：“知道你們鋪?zhàn)用魅臻_張，我今天來送禮?！?/br>
    “怎么不明日來送？”崔蓬站起來，“喝什么茶，我讓人泡?！?/br>
    沈約帶著禮物，崔蓬原先背對著他，等她轉(zhuǎn)過身來，才瞧見他手里的玩意兒，是個地球儀。崔蓬一見就笑了，“這是哪兒來的？”

    “我在唐家見過一個，后頭我回去也學(xué)著做了一個，你看看，我做的錯是不錯？”

    沈約向來心靈，但崔蓬不知他手巧，崔蓬湊近了看，女人一手托腮，對著那球發(fā)笑。沈約用手轉(zhuǎn)了轉(zhuǎn)，“會動的。”

    早在南宋時期，蒙古人扎馬魯丁就制造了我國第一個地球儀，唐家或許得了蒙古人做的地球儀，沈約拿來跟著做，并有略微改進(jìn)?！斑@里頭是銅球，我請人鑄了個空心球，再畫羊皮地圖，你瞧瞧，平壤是不是在這里？”

    沈約的手真好看，他的手點(diǎn)在平壤城那塊地方，“阿姿”。崔蓬的目光正隨著沈約的手一動再動，“嗯？”

    崔蓬又愣了神，夏生的茶已經(jīng)泡好，崔蓬將茶水遞給沈約，“這是升陽補(bǔ)氣茶，主要創(chuàng)補(bǔ)中益氣，李杲的方子。”

    沈約發(fā)笑，崔蓬道：“笑什么？”

    沈約大概是在笑崔蓬變了，崔蓬說：“我書讀得沒你多，認(rèn)字最多一二三四五六七，你笑我大蔥裝蒜也是應(yīng)該的?！?/br>
    沈約瞧了崔蓬一眼，沒有搭腔，女人在你面前說些自怨自憐的話都是希望你去安慰幾句，照常理，沈約應(yīng)該回她，“沒有，我覺得你很好”，或者是“為什么這么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但沈約甚么都沒說，他掀開茶杯，低頭抿了一口，然后又闔上了茶杯。

    崔蓬也察覺自己失態(tài)，她每回見了沈約，便不自覺流露出一些小女人神態(tài)，或者是埋怨，或者是眷戀，總之其中感情復(fù)雜。想來外人都能瞧出來，這回，她自己也覺出來了。

    “呃，沈大人......”

    崔蓬打算說點(diǎn)別的事情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不能嬌羞，也不能再對沈約念念不忘，于是她輕聲一咳，“不知沈大人是否還有別的事？”

    沈約當(dāng)然沒有別的事，或許也有別的事，不過他不想說。

    沈約下了衙，他不想歸家，又無別處可去。其實(shí)他的大舅哥那里也可以去，唐縱愛邀請他喝酒，或者還帶他狹賞家伎，但沈約覺得沒有意思。

    前日里唐縱不知從哪里買來幾個女人，說是江南水鄉(xiāng)的女人，很有趣味。唐縱拉著沈約在后院里吃席飲酒，末了，又叫那幾個女人穿著輕紗薄綢出來跳舞，幾個女人扭得厲害，有一個直接往他懷里坐，手也很有經(jīng)驗(yàn)地往下摸，沈約白著一張臉。

    “哈哈”，唐大都督當(dāng)即就笑了，“我的妹婿竟然臉皮這么薄，莫不是還是個雛兒？”

    沈約當(dāng)然不是個雛兒，先不說他與寧波府的幾個花間魁首們有過床第之歡，單說他和徐樂樂徐娘子就不單純，他們相識多年，徐娘子又是花間中的好手，怎么會沒有個魚水交融的時候。

    但當(dāng)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女人的紗衣一碰到沈約的手，沈約就覺得不舒服，后頭那女人主動太過，沈約站起身，“我去如個廁?！?/br>
    沈約的確是往茅房跑，但他不是如廁，他是要作嘔，那女人的豐.乳.肥.臀一靠在他身上，他不知怎么的，就無法下手，更無法下嘴。

    花間里的姑娘是不會和客人親嘴的，這不是行規(guī)，卻是慣例。許是這些姑娘心里都有愛慕的郎君，她們衣不蔽體，但不愿意以嘴相迎，或許是這些賣身的姑娘們還想保持身上某些地方是干凈的吧。

    沈約與徐樂樂也沒親過嘴，徐樂樂不主動，沈約也不想親她，兩人在情濃之時，沈約也只吻過她的臉頰。

    唐縱招來的家伎嫻熟.放.蕩，在沈約看來，這種女人已經(jīng)沒甚么可看，剝開了衣裳，人人一條rou蟲，又有甚么好看。

    當(dāng)真論起身材和姿色來，誰能敵過當(dāng)年的白湘靈，那個沒穿衣裳被漁網(wǎng)裹住的女子，沈約一想到白湘靈當(dāng)年的美，便無端的覺得有幾分驚心動魄。

    嘉靖十年，也就是六年之前，戚英姿失蹤，霍韜哄騙白湘靈進(jìn)宮，他說進(jìn)宮就能救戚英姿，白湘靈便信了。

    白湘靈想接近皇帝為戚英姿說話，實(shí)則沒有這么簡單，南京大小官僚連成一條線，內(nèi)里關(guān)系千絲萬縷，別說白湘靈進(jìn)去宮里當(dāng)了個甚么，就是她當(dāng)成了皇后娘娘，能做的事情也是有限的。

    嘉靖皇帝繼位，他憎恨過去的皇親們，他的堂嫂，也就是正德皇帝的皇后娘娘——夏皇后死的時候，嘉靖帝連孝服都不肯穿，他說她不是他的親人。那一年，是嘉靖十四年。

    待到張?zhí)?，弘治皇帝的皇后，也就是嘉靖帝的伯母與嘉靖帝產(chǎn)生摩擦?xí)r，皇帝更是毫不留情，皇帝處死了張?zhí)蟮挠H兄弟，張延齡。時間也并沒有過得太遠(yuǎn)，就在去年。

    沈約為白湘靈和戚英姿的情況感到心驚，白湘靈入宮就是為了戚英姿，如今戚英姿回來了，那白湘靈在內(nèi)宮還能安分嗎？

    沈約的心思千回百折，等他想著讓戚英姿去規(guī)勸白湘靈不要輕舉妄動的時候，面前的女人正瞪著一雙黑黝黝的眼珠子望著他，“沈、沈大人？”

    她的一雙眼睛真漂亮啊，這么一眨眼，如載了滿船星河，沈約的薄唇縮了縮，他準(zhǔn)備低頭喝茶，夏生卻從外頭進(jìn)來，“公子、沈大人，這是冰過的瓜，我給你們端了一盤?！?/br>
    崔蓬點(diǎn)頭，“拿過來吧。”

    女人這一動，便將眼睛轉(zhuǎn)了過去，沈約瞧見她側(cè)臉，心中剛剛那差點(diǎn)觸發(fā)的綺念被壓了下去，他心想，好險，過去也沒發(fā)現(xiàn)她如此美麗。

    “喏，吃瓜?！贝夼顚⒐瞎f過來。

    沈約的心潮平息下來，他沒說出口、也付諸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