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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墨府東小院里,庭院剛剛清理過積雪的青石板地上擺著一張紅木方桌,方桌上放了一副黃花梨木棋盤和黑白兩色的云子,墨云飛穿了一身灰鼠里云錦繡云氣紋氅衣正纏著穿一身冰藍(lán)色銀絲繡牡丹紋鑲雪貂領(lǐng)披風(fēng)的墨紫幽陪他下棋。 “四jiejie,你也聽說了蘇家舊案的從犯黃耀宗之事吧?”墨云飛在棋盤上放下一粒白子,抬眼問墨紫幽道,“你說成王現(xiàn)在該當(dāng)如何?” “你何時關(guān)心起朝政來了?”墨紫幽淡淡說著一手在棋盤上落了一粒黑子,一手?jǐn)n了攏懷里的小手爐。 “這不是我在爹書房里練字時,聽見他同他那幾個門客說起么?!蹦骑w也攏了攏懷里的紫金手爐,又皺著眉頭問墨紫幽,道,“你說成王會怎么選,是順著皇上心意承認(rèn)蘇家罪行定黃耀宗的罪,還是為了黃耀宗向皇上據(jù)理力爭借此替蘇家翻案?” “他無論怎么選都是輸,”墨紫幽邊落子邊嘆息道,“前者輸了他的本心,后者輸了皇上的歡心。失了本心之人又如何贏得他人真心,輸了圣心之人又談何為蘇家翻案?”她又眉頭輕蹙地看著墨云飛,“你為何覺得成王會想替蘇家翻案?難道你覺得蘇家蒙冤?” “直覺吧。”墨云飛笑得微微瞇起眼,他卻未說他在墨越青書房中偶爾聽見墨越青提起蘇家舊案和楚玄時總是一副擔(dān)心著急,生怕蘇家翻身的模樣?!八膉iejie,這一局當(dāng)真無法可解么?” “自然有?!蹦嫌膰@息一聲,卻是不再說下去,只是繼續(xù)落子。 “四jiejie不告訴我,是怕我告訴我爹么?”墨云飛突然用他那雙墨玉一般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墨紫幽。 墨紫幽落子的手一頓,臉色微沉,回視著墨云飛不說話。 “我知道我爹是秦王的人,他忌憚成王,他希望成王輸?!蹦骑w又道,他那張已漸漸長開的臉上隱隱顯出一種的成熟,“但四jiejie一定更希望成王贏,對不對?” “為何?”墨紫幽淡淡問。 “成王救過四jiejie兩次,而墨家卻于四jiejie毫無恩義可言?!蹦骑w的目光緊緊盯著墨紫幽的雙眼,道,“四jiejie一向恩怨分明,以四jiejie心性,若有必要,怕也只會舍墨家而就成王。” “轉(zhuǎn)年你就十三歲了?!蹦嫌奈⑽⒉[了瞇眼仔細(xì)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兩年前那粉雕玉琢的少年小小的臉龐不知何時多了幾許棱角,她忽然笑了,“果然是長大了,也學(xué)會試探我了。” “我不是在試探四jiejie,我是在向四jiejie表明心跡,我的心與四jiejie是一樣的?!蹦骑w急急道,“四jiejie所想便是我所想,若四jiejie希望成王贏,那我心亦然?!?/br> “為何?”墨紫幽問。 “我也不喜歡秦王,他太卑鄙,糾纏四jiejie無果,居然讓那個西狼王子納你為妾再把你送給他,害得四jiejie你清譽(yù)受損,受人非議?!蹦骑w陰沉著臉道,“如此無恥之人,爹居然還以他為伍!” “云飛,你可知朝堂的成敗往往便可定生死?”墨紫幽輕笑了一聲,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倘若你當(dāng)真要認(rèn)真同我討論這個問題,你就該知道你做的選擇不是你更喜歡誰,而是你想選擇誰死?!?/br> 墨云飛一怔。 “我現(xiàn)在假設(shè),只是假設(shè),倘若有朝一日你爹和我之間只有一個能活著,你選誰?”墨紫幽定定看著墨云飛,哪怕她自己早已選好立場,也從來不打算讓墨云飛做選擇。只想讓他自己成長,水到渠成的選擇他自己最終要走的路。 只是她未想到,會是這個孩子主動挑破了這一點(diǎn)。她忽然間意識到,這個孩子對她似乎總有一種超乎尋常的敏銳,他似乎一直在暗暗觀察著她的舉動,留心著她的一切,他分明是隱隱察覺了她的保留和界限。 “我選四jiejie你?!蹦骑w毫不猶豫地回答。 “為何?”墨紫幽淡淡問,“你爹生你養(yǎng)你,你為何選我?” “他雖生我,卻從未真正養(yǎng)育過我,”墨云飛皺起眉頭道,“從小他便厭棄我,視我和我娘如無物,無論何人欺我辱我,他都從不為我出頭。我那次落水差點(diǎn)身死,若非四jiejie你出手揭穿了蘭青表姐,他根本不會多追究一句。他如今重視我,不過是因他不知何故與大哥生出隔閡,才看見我的價值。我于他而言不過是個備用之物罷了,那么他于我而言也不過如此?!?/br> “但是四jiejie你不同,”墨云飛那雙墨玉一般的眸子微微發(fā)亮,“這個家里除了娘,只有你對我最好,只有你事事會為我出頭,為我打算,救我?guī)臀?,愛我惜我。我自然是選你?!?/br> “你們有近十三年的父子情,而我回到墨家不到兩年。我不過是在你需要幫助時出手幫了你一兩次,便能敵得過你們父子之間血濃于水?”墨紫幽搖了搖頭,笑道,“你現(xiàn)在還是孩子心性,一時偏激,你還沒看透你舍棄的是何物。等你將來看透了再來回答我這個問題?!?/br> 血緣斬不斷,情義有時疏。她便是看透了這一點(diǎn),故而才未讓墨云飛做選擇,也做好了被墨云飛舍棄的準(zhǔn)備。 “所以四jiejie是要一直防著我是么?”墨云飛沉著臉道,“你常常獨(dú)自出府,卻從不告訴我你去做什么。我方才問你是否希望成王贏,你卻顧左右而言他。你明知成王此局的解法,卻不肯告訴我。” 墨紫幽有幾分好笑地看著墨云飛那張固執(zhí)的小臉,仿佛若是她不告訴他,便是狠狠傷了他的心一般。 “我不想告訴你,并非是要防著你,縱然你真告訴你爹,但若我想做一樣可成?!蹦嫌膰@息一聲道,“我不說,不過是因?yàn)榇朔ㄟ^于殘忍,無論是對黃耀宗而言,還是對成王。是以,我不想讓你知道。” “是何方法?”墨云飛仍是固執(zhí)地追問。 墨紫幽的目光落在那張黃花梨木棋盤上,棋盤上的黑子已呈進(jìn)退維谷之勢,若想破局便要舍棄深入白子腹地的一片黑子,方可轉(zhuǎn)圜。 “黃耀宗自盡。” 墨云飛一驚。 *** 梨園中,姬淵的小樓里,他目光憐憫又沉痛地看著楚玄,緩緩道,“黃耀宗自盡?!?/br> 楚玄一驚,微微瞇起眼看姬淵,冷冷道,“你說什么!” “此法是唯一破局之法?!奔Y看向楚玄,艱難而緩慢地道,“只有他在受審定案之前自盡,此事才能不了了之,皇上才不會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