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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而蘇家故舊,朝中清流也會明白他一死保王爺之決心,哪怕三法司在他死后往他身上加上多少罪名,王爺不為他抗?fàn)?,也無人會責(zé)怪于你。因為他不能白死?!?/br> 姬淵心中微痛,他早有預(yù)感,楊舉不會是唯一一個??v然他不想說出如此殘忍之法,但他身為謀士者,不可因一時動搖而言之不盡。 “當(dāng)真別無它法!”楚玄放在桌面上的一只手猛地握緊,“比如,將他救走。” “一則,我們將他救走,皇上也會懷疑到王爺身上,以皇上疑心之重,王爺從前種種一樣是前功盡棄。哪怕王爺日后想要卷土重來,秦王此次計成,他朝就必會出同樣的第二計,第三計。然后你會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轍。”姬淵搖搖頭道,“二則,哪怕王爺有此決心,秦王也已命人將刑部大牢守得如鐵桶一般?;噬峡此萍y絲不動,對此事不管不問,卻早已派了幽司暗衛(wèi)在刑部大牢設(shè)下重重埋伏。而以韓忠之勢利也不會在王爺你自毀長城時還出手幫我們,我們根本沒機會救人?!?/br> 刑部守衛(wèi),楚烈的人,寧國公府的人,再加上幽司暗衛(wèi),他們就是放火燒了刑部大牢都未必能把人活著救出來。除非楚玄想干脆發(fā)起兵變逼宮再攻打刑部大牢,然而他們現(xiàn)在還沒有這樣的實力。 楚玄冰冷著臉,目光中盡是鋒銳,死死地逼視著姬淵。 “秦王甚至不屑于故意露出空隙引王爺你去救人?!奔Y迎著楚玄逼人的目光,繼續(xù)道,“他要的本就不這個,他要的就是要逼王爺你做選擇,他想看你左右為難,進(jìn)退維谷,最后一敗涂地。而無論王爺如何選,黃耀宗都會死。王爺順著皇上心意定了他的罪,他會死。就算王爺真的為他據(jù)理力爭,違抗了皇上,皇上難道就會放過他?不,他仍然會死。我們救不了他,他注定要死,只是他死的有沒有價值就全看王爺怎么選了?!?/br> 楚玄沉默不語,片刻后他站起身,緩步走到窗邊,伸手開窗子。凜冽的冷風(fēng)直灌進(jìn)屋中,沖擊著他因混亂而隱隱發(fā)熱的頭腦。 窗外是梨園的皚皚雪景,他還記得當(dāng)年黃耀宗放外任離開金陵時,身為弟子的他前去送行,也是這樣的冬天,四處皆是無瑕的白雪。 那時他問他,“老師,你還有何要對弟子訓(xùn)示的?” 他反問他,“你可還記得為師對你的期待?”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許久之后,楚玄才澀然地嘆息道,“姬淵,先是楊舉,現(xiàn)在是我的老師,我還要背負(fù)多少?我是否必將一次又一次地承受這種痛苦?” “成帝業(yè)者必要學(xué)會取舍,”姬淵拿著布輕輕拭著桌面上的水漬,又將歪倒的茶杯一一擺好,他道,“古往今來,奪嫡者有幾人可衣不染血,不費一兵一卒地坐上那個位置?!?/br> “是否我坐上那個位置之后,這種痛苦便會停止?”冷風(fēng)吹拂著楚玄的臉頰,帶起一絲干冷的痛意。 “不,它會一直延續(xù)下去?!奔Y嘆息道,“待到那時,王爺所面臨的選擇就不僅僅是蘇家,也不僅僅是你自身,而是家國天下?!?/br> “那么你呢,倘若是你,你會怎么選?”楚玄又問。 姬淵略略偏頭看著楚玄的背影,他的背影如風(fēng)雪中獨立的一株孤竹,被甸甸白雪壓得將彎似彎。姬淵道,“要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是王爺并不是我,故而我會怎么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爺是否還有勇氣繼續(xù)走下去,還是打算就此止步?” “我若就此止步,楊舉白死,我的老師也會白死,還有蘇家滿門,我的母后。”楚玄淡淡道,“還有我曾向葉閣老承諾過的海清河晏的大魏盛世。” 他身上已背負(fù)了太多太多,蘇家滿門血債,他六年質(zhì)子生涯,楊舉的犧牲,如今又將加上他老師的一條命,他終究做不成那個如美玉一般的無瑕君子。 君子,是登上不帝位的。 姬淵沉默地看了楚玄許久,他知道楚玄終究做下決定。這個選擇分明是他意料之中的,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心中卻這般難受。他嘆息道,“只是此事還有一個難處?!?/br> *** 墨府東小院中,墨云飛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墨紫幽,問,“非得如此不可?” “是否覺得很殘忍?”墨紫幽嘆息著問,她不禁回想起那天在楊舉墓前,姬淵曾經(jīng)說過的話。 那天他說,楊舉不會是唯一一個,帝王之路從來都是鮮血染成,白骨鋪就,成王要坐上那個位置必會犧牲很多。 墨云飛沉默片刻,又問道,“四jiejie覺得成王會選擇這樣做?” “他只能這么選,否則黃耀宗便會白死。到底是要憑著一時意氣違抗皇上而自毀長城,還是韜光養(yǎng)晦讓此事無聲無息地過去,我想他是明白的。”只是這個選擇的殘忍之處不僅僅是死去的那個人,還有必將一生背負(fù)此事留下來的人。墨紫幽又搖搖頭道,“只是此事還有一個難處。” “什么難處?”墨云飛問。 “倘若你是黃耀宗,你明知自己被押送金陵城受審,成王必會面臨如此危局,你會如何做?”墨紫幽反問道。 墨云飛又沉默了片刻,才沉聲道,“若我能想明白其中關(guān)節(jié)的話,大約會在到金陵城之前就自盡吧。四jiejie是懷疑黃耀宗已變節(jié)?” “我并不認(rèn)識他,所以不了解他,不過這是其中一種可能?!蹦嫌牡?,“雖然我不想如此陰暗地去揣測一個品德高尚之人,但他失蹤近八年,偏偏就那么巧在成王監(jiān)國之時被抓住,總是會讓人有幾分生疑。人心思變,倘若黃耀宗當(dāng)真在這八年中變節(jié),或者有什么苦衷投靠了秦王,甚至他可能根本就不是黃耀宗。是以,成王不能直接讓人去示意他,那樣便會落下把柄。” 她頓了頓,又繼續(xù)道,“還有另一種可能,便是黃耀宗并不確定成王歷經(jīng)這八年苦難是否還保留著一顆本心。就如我們會揣測他一般,他也會揣測成王是否變得膽怯懦弱,是否早已放棄替蘇家報仇只圖自身。若真如此,那他寧可在死前再為蘇家激起朝中巨浪,也不想自己枉死一場。所以他大約是想再見成王一面??上С赏醪荒芤娝?。” “那要如何做?”墨云飛追問道。 墨紫幽伸手含笑摸了摸墨云飛的頭,并不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把黃耀宗這一段全部寫完,結(jié)果午睡睡太久。。。。這段寫得比較難受,寫的時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