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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楊清笳依約來上次的布莊取成衣。 掌柜驗(yàn)了驗(yàn)上票子上的印戳,確認(rèn)無誤后便打發(fā)伙計(jì)去庫房拿,“您這邊坐,這是上好的毛尖兒,嘗嘗?”他十分客氣道。 楊清笳道了聲謝,坐在一旁的茶座上,還沒等屁股坐熱,店門口便進(jìn)來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那乞丐渾身臟污看不出年紀(jì),拿著兩個怪模怪樣的板子,“呱唧呱唧”打著響,一張嘴就是一套一套的:“打竹板進(jìn)街來,一街兩巷好買賣,也有買那個也有賣,也有幌子和招牌,金招牌,銀招牌,哩哩啦啦掛起來,這兩年我沒來,大掌柜你發(fā)了財(cái)……” 掌柜嫌他站在門口實(shí)在礙眼,攆蒼蠅似的揮手:“去去去!別跟這兒站著!” 那乞丐聞言嘿嘿一笑,齜著口黃牙也不走,手上竹板不停:“叫我去,我不能去,等到天黑我吃誰去?” “我管你吃誰去,趕緊走!” “叫我走,我不能走,嘮到來年九月九……” “……到別家去!甭賴在我這兒不走?” “叫掌柜你聽端詳,打東周列國就有我們這一行,孔夫子無食困陳蔡,請來范丹老祖把糧幫,借了你們吃,借了你們穿,借來了米山和面山……”1 “你……” 楊清笳坐著看了半天戲,眼見著那能說會道的碎嘴掌柜被個乞丐懟得沒了詞兒,怎么瞅怎么可樂。 那掌柜的實(shí)在磨不過,掏了幾錢銀子將人打發(fā)了,一回身見楊清笳滿臉的忍俊不禁,苦笑道:“小姐是有所不知,我們這兒挨著南薰坊的后里兒巷,那幫臭要飯的,天天過來搗亂,真是不堪其擾?!?/br> “他們就在附近么?” “可不是,小姐待會兒回去的時(shí)候甭打南面走,不然肯定會被那群花子纏上。” 楊清笳隨意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并未將此當(dāng)回事。 拿到衣服后,她想起家中筆墨快要用完了,于是往南面的文齋走去。 路過后里兒巷時(shí),果然有一群乞丐在那兒。 這些乞丐大多是半大孩子,也有些個歲數(shù)梢長的,他們?nèi)齼蓛傻乜恐鴫Ω鶅?,均是百無聊賴地懶洋洋癱著。 楊清笳一走一過,不由多看了兩眼,發(fā)現(xiàn)這群乞丐旁邊的不遠(yuǎn)處竟還支著一個十分簡陋的小字?jǐn)偂?/br> 那攤子的主人是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他衣著雖與那些地上的乞丐并無二致,但此時(shí)卻并不像其他乞丐一般毫不避諱地盯著她看,反而刻意低頭以示禮貌。 這群乞丐見楊清笳獨(dú)自一人路過,互相使了個眼神,一哄而上將其圍了起來。 “打發(fā)點(diǎn)吧,好心人給點(diǎn)吃的吧……” “施舍點(diǎn)吧,施舍點(diǎn)吧……” “我都三天沒吃飯了……” 楊清笳身上根本沒有吃的,而且看這些乞丐面色紅潤,身強(qiáng)力壯的,也根本不像是餓了三天的模樣,明顯是沖著錢來的。 她此時(shí)有些后悔自己沒將布莊掌柜的忠告放在心上,以至于現(xiàn)在弄得脫不了身。 楊清笳將袖口放著的幾枚零錢掏了出來給他們,然而那些乞丐得罪進(jìn)尺,不僅不放開她,反而有幾只手竟摸到了她的腰部。 她掙扎間,荷包被其中一個摸了去,楊清笳這下真的動了氣了,她剛要發(fā)火,卻聽那個一直坐在字?jǐn)偤蟮纳倌昱苓^來,奮力推開幾個乞丐,斥道:“你們得到了錢,不應(yīng)該冒犯這位小姐!” 這十幾個的乞丐沒想到這個初來乍到,一向老實(shí)的小子居然敢動手,頓時(shí)放開楊清笳,擼起袖子將那少年拖到一旁拳打腳踢。 楊清笳見那孩子挨打,趕緊跑了過去。 那少年護(hù)住周身要害,咬著唇,蜷著身子一聲不吭地挨著揍。 “再不住手我就報(bào)官了!”楊清笳喝道。 那群乞丐一聽要報(bào)官,立刻一哄而散。 “你怎么樣?還好嗎?”楊清笳將那少年扶了起來,問道。 那少年眼角處挨了一下,腫得老高,他有些不自在地睜開對方的手臂,靦腆道:“男女授受不親,再說本——我身上不潔?!?/br> 楊清笳無奈道:“小屁孩兒一個,還男女授受不親!” “本——我今年十三了,不是什么小孩兒!”他強(qiáng)調(diào)。 她看著那少年腫脹的已經(jīng)睜不開的左眼:“是,你剛剛替我解圍,是個小男子漢。” 那少年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卻一本正經(jīng)道:“君子義以為質(zhì)2,路遇不平,理應(yīng)挺身相助?!?/br> “即使自己被打成豬頭?”楊清笳瞧他年紀(jì)輕輕偏偏一副老成樣,不禁揶揄道。 “嘶……”那少年抬手碰了碰傷處,道:“我自小習(xí)武,是打得過他們的。” “那為什么不還手?”楊清笳好奇問。 他搖搖頭:“他們都是毫無還手之力的乞兒,君子不欺凌弱小,左右不過是挨幾下打而已。” 楊清笳見他雖一身襤褸,然而三言兩語的交談中便可知這孩子定不是街頭混混兒之流,應(yīng)該是好人家出身,便問:“你是遇到什么困難了么?” 少年聞言看了看對方,見她眼中雖有些探究,卻沒有絲毫的惡意,但他并不想對人說什么,故而搖搖頭。 楊清笳看出來這少年的防備之意,也不勉強(qiáng),道:“你眼角裂了,得去醫(yī)館?!?/br> 他沒吱聲。 楊清笳一把拽起他,才發(fā)現(xiàn)這少年身材頎長,都快到自己鼻尖了。 才十三的小屁孩就這么高的個子,古人發(fā)育得早,果然不是瞎說的。 少年被拽著向前走,臉上頗為不自在,不過倒也沒怎么掙扎。 二人到了醫(yī)館,大夫給他清洗了傷口,上了藥,囑咐不要沾水,又開了一周左右的藥量。 少年洗掉臉上的塵土,露出一張俊秀的臉,就是眼角的腫裂有些煞風(fēng)景。 “你聽到了,不能沾水,一天兩次,自己不要忘了上藥?!睏钋弩諊诟赖馈?/br> 他拿著藥,垂頭道:“謝謝?!?/br> “該是我對你說謝謝?!彪m是一面之緣,但楊清笳對這個少年印象不錯,她道:“那我走了。” 少年看著手里的藥瓶,低聲道:“告辭?!?/br> 楊清笳拍了拍他的肩膀,轉(zhuǎn)身離開。 少年這才抬起頭,看著她的背影緩緩淡出視線。 ☆、第22章 詔獄 是夜,二更剛過。 楊宅的正房照舊亮著油燈,楊清笳并不像古代人那樣習(xí)慣夜間早睡,故而每日都要看書看到深夜才會睡下。 今夜似乎特別安靜,連走街串巷四處敲鑼的打更人都沒了動靜。 靜謐的夜里,一連串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于門外響起。 咚咚咚,敲門聲倏地傳來。 這么晚了,有誰會上門? 楊清笳披上外衣,走出屋來。 早已睡下的霽華也被吵醒,揉著眼,一臉惺忪:“這么晚了,會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