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招呼田氏在花廳坐下后，那婆子便去了后院回話，隔著簾子，方巖的聲音淡淡的飄出來，懶懶地問道：“她上門所為何事，可打聽清楚了？”

    “哎，都打聽清楚了，田大嫂是為了她家二丫頭的親事，早幾年，田家揭不開鍋的時候，村頭的老劉家時常接濟她們一家，兩家孩子也看對了眼，于是就定下了親事?！?/br>
    說道這里，那婆子嘆了一聲，又接著說道：“現(xiàn)在田家寬裕了，倒是那老劉家為了供兒子念書，弄得家徒四壁，今年老劉家的小子又連個秀才也沒中，恰好鎮(zhèn)上打鐵鋪的馬家想找個兒媳婦，瞅上田大嫂家的二丫頭了，田大嫂便動了心思，想找您出面，替她推了劉家的那門親事?！?/br>
    劉家現(xiàn)在家徒四壁，馬家可不一樣，打鐵鋪有固定的收入，好歹也是一門手藝，又是住在鎮(zhèn)上，比劉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但劉家畢竟對田氏一家有恩，田氏不方便出面，便想著來找‘姑奶奶’出面，去替自己說說情。

    “姑奶奶，您就是太好說話了，如今她們連這些小事兒也要跑來煩你，也太不識趣了?！蹦瞧抛涌偨Y(jié)道。L

    ☆、153 上京

    一棟兩層高的閣樓上，厚重的帷幔將面朝東方的一半屋子隔出了一方小天地，屋中書架書案桌椅等擺設(shè)一應俱全。

    一名唇紅齒白的稚嫩幼童盤腿坐在羅漢床上，努力坐直了身子，面前擺放著一張小方桌，桌上放著一疊白紙，幼童胖乎乎的小手緊握著手里的筆，正專心地練習寫字。

    認真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卻又時不時抬頭偷瞄一眼對面?zhèn)壬響袘刑芍呐?，奶聲奶氣地道：“娘，徐婆婆在等你吶?！?/br>
    徐婆婆正是才剛過來回話的那婆子。

    “知道了，你老老實實的練字，娘去去就來?！迸討袘衅鹕硐铝怂?，掀開帷幔一角出來，徑自往樓下走。

    “徐媽，你去前院，找個借口把方媛帶到花廳來見我?！背跸模鞖鉂u熱，女子的聲音透過面上蒙面的輕紗傳來，薄如蟬翼的藍色紗裙由淺及深，行走之時，衣袂飄飄，像是蔚藍海上卷起的浪花數(shù)朵。

    那徐媽應了，半道兒上便喊上另一個婆子，一起去了前院，對田氏道：“田大嫂，前幾日綢緞莊給姑奶奶送了夏季的衣料過來，姑奶奶心情好，統(tǒng)統(tǒng)打發(fā)我們了，你要不要也去挑幾匹料子回去，給家里人做幾件新衣裳？”

    還有這種好事？田氏一聽，當即便站起來，搓著手笑著言謝，道：“多謝嫂子，那我就不好意思了，二妮，你在這兒等著姑奶奶?！?/br>
    那婆子笑了笑，領(lǐng)著田氏去后面挑料子去了，徐婆這才上前，對百無聊賴的方芳道：“二姑娘。我們姑奶奶沒那么快過來，你若是閑得慌，不如跟mama我去花廳用吃點苞米糕去吧，新做的，熱乎著呢?！?/br>
    “好啊，那就多謝mama了?！狈椒脊郧傻貞溃蟛∫粓鲞^后。整個人換了性子。不再似以前那般刁鉆。

    到了花廳，徐mama果真端了一盤苞米糕過來，方芳笑著謝過。吃了沒幾口，便見一個面上帶著面紗的女子從屏風后轉(zhuǎn)了出來。

    “姑奶奶?！毙靘ama率先福了福身子。

    方芳見了，忙放下手里的苞米糕，緊跟著福了福身子。同樣喊道：“姑奶奶好?！?/br>
    女子點點頭，走到上首坐下。指著旁邊的椅子招呼方芳落座，道：“正想去前廳找你們，卻不成想在這里見著了，也罷。那我便不去前廳了，你娘今兒的來意我都知道，只想問你一句。若今年你未婚夫婿中了秀才，他會不會上門來退親？”

    方芳想了想。使勁兒地搖頭否決，道：“不會的，劉大哥早就說過，等他中了秀才就過來提親的……今年是因為考前劉伯病了，劉大哥分了心，這才沒考好?！?/br>
    “聽你話里的意思，不像是看上鎮(zhèn)上的馬家了，可又怎么會同意跟你娘走這一趟？”

    “我……我娘說了，再等他三年，我就快要二十了，到時候若是他還考不中，就等于白白浪費了等他三年，到時候年紀也拖大了，恐怕找不到好人家，倒不如……”不如趁現(xiàn)在嫁到鎮(zhèn)上的馬家去，反正馬家不愁吃不愁喝，比劉家強多了去，田氏便是這么告訴她的。

    對面的女子面紗下輕輕地嘆了一聲，道：“寧拆十座橋，不毀一樁婚，這么著吧，我給你兩條路選，一是嫁到劉家去，我送你一份嫁妝，雖不能讓你們大富大貴，但溫飽不成問題，二就是我讓人出面，去替你推了劉家的婚事，嫁到馬家去，你自己回去琢磨琢磨，什么時候想好了，什么時候過來告訴我?！?/br>
    原本料想方芳定要回去，跟田氏商量后再做出決定，卻不料她直接站起來，堅定地道：“姑奶奶，不用想，我現(xiàn)在就能給你答復，我喜歡劉家大哥，也想嫁到劉家去，不管他是不是能考取功名，我都愿意嫁給他！”

    說話的時候，這個平時見了人略帶羞怯的姑娘高高昂著頭，一番話說得鏗將有力，擲地有聲，帶著不容置疑的絕決，卻在表完心跡的下一刻垂下腦袋，說話聲也低了許多。

    “可自從媒婆上門提過馬家的事后，我娘便對那馬家有了想法，想推掉劉家的親事，也我知道娘這幾年獨自撐起一個家有多辛苦，可馬家的人我又不認識，是好是歹也不清楚，媒人那張嘴，都是往好了說的，我卻不信馬家真如那般好，卻非要娶我一個鄉(xiāng)下姑娘?！?/br>
    她忠于自己的心意，卻也心疼母親的辛苦，未來的事兒誰都不知道，但以目前劉家的狀況來看，馬家確實比劉家更適合，母親也是為了她好，她無法對為了全家cao碎了心的母親說‘不’。

    對面被她稱作‘姑奶奶’的女子微怔，抬眸定定地望著她，半響后才道：“好，你倒是個爽快的，既然你下了決心，我去替你回了你母親就是。”頓了頓了，又補充道：“嫁妝的事兒你不必擔心，既然受了你喊的這聲姑奶奶，姑奶奶就替你做主了?！?/br>
    “謝謝姑奶奶！”方芳激動地說道，雙眼滿是感激地望著對面的姑奶奶，難掩心中的喜悅。她沒念過什么書，田氏也沒教她什么大道理，只要能給母親減輕負擔，還能嫁給自己的心上人，她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事情定下來后，立即便有婆子去跟田氏說了此事，田氏嫌棄劉家，本就是因為劉家一貧如洗，自己也沒什么好東西給方芳做嫁妝，這才動了將方芳嫁到鎮(zhèn)上的念頭，如今方家這位‘姑奶奶’既然肯給方芳出嫁妝，那她也沒什么好說的。

    等母女二人離開時，管事已經(jīng)打理好了送給方芳的嫁妝，整整裝滿了一輛馬車，這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