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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的高度上去,然后又啪的一下將這頂忘本的大帽子蓋到了周夫子的頭上去。薛嘉月對孫杏花的這份本事簡直嘆為觀止。 周夫子原就是個做學(xué)問的人,旁人看到他的時候也都敬重他的學(xué)問,都對他客客氣氣的,他幾時被人這樣說過?當下一聽孫杏花罵的這話,他只氣的渾身發(fā)抖,伸手指著孫杏花:“你,你” “我什么?”孫杏花不耐煩的打斷他,“咸吃蘿卜淡cao心,我們家的事,有你這個外人什么腿事?左右我們以前沒欠你的束脩吧?你還巴巴兒的跑上門來做什么?我們還要趕著去打谷場打麥子,要是耽誤了,你給賠???快走,快走。” 竟是要攆周夫子走。 周夫子越發(fā)的氣的狠了,一張臉都面如金紙一般。而且還被氣的一句話也說不上來,身子都在左右搖晃著。 就見薛元敬一個箭步上前來扶住了周夫子,急切的問道:“夫子,您怎么樣?” 一面又回過頭去看了孫杏花一眼。 孫杏花就只覺得他這眼神冷冰冰的,刮骨剔r(nóng)ou一般,只看的她心中發(fā)慌,心生恐懼,一時竟然不敢再開口說什么了。 又聽到薛嘉月在說道:“娘,既然夫子親自過來說,你就讓哥哥繼續(xù)去學(xué)堂讀書吧。至于家里的農(nóng)活,我可以多做一點。” 誰都沒有想到薛嘉月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特別是薛元敬。當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薛嘉月的時候,因著心中實在震驚的緣故,一向冷漠的臉上竟然都有了詫異的神情。不過這詫異也只有短短一須臾的功夫,很快他又恢復(fù)了平常一貫對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淡臉。 薛嘉月見了,心中多少覺得有些成就感。她覺得她這一波好感刷的還是不錯的。想必以后薛元敬心中會真的對她有所改觀。 孫杏花也覺得驚愕。不過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見她兩步走過來,高高的揚起右手,然后啪的一巴掌就重重的打在了薛嘉月的背上。 薛嘉月吃痛,忍不住的身子瑟縮了下,口中也輕嘶了一聲。 就聽到孫杏花在罵道:“你倒是會逞能!你做什么農(nóng)活?見天的橫草不拈豎草不動,只會饞??吹匠缘哪惚瓤吹接H娘還親,雙眼冒著綠光就沖了過去。餓了一冬天的狼一樣。叫你做事,倒跟頭要死的騾子一樣,打三鞭子下去都走不了一步道兒。就這樣你還說家里的農(nóng)活你多做一點?要是靠你我還不要累死?” 頓了頓,又罵她:“吃里扒外的東西!就是頭白眼兒狼。這么多年養(yǎng)你都白養(yǎng)了。我還不如養(yǎng)條狗,還知道在外人面前護著我呢?!?/br> 越罵到后來越不堪入耳,薛嘉月恨不能抬手堵上自己的耳朵。一面目光又看著薛永福。就見他站在一旁,脖子縮的跟一只烏龜一樣。眼珠子咕嚕的轉(zhuǎn)著,就是不開口說話。 很顯然他心中也是不想要薛元敬繼續(xù)去學(xué)堂讀書的,所以才會容忍孫杏花現(xiàn)在這樣的鬧。 薛嘉月見了,恍惚中只覺得薛永福的樣子和她上輩子父親的樣子重疊了起來,心中不由的發(fā)寒。 果然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這樣的男人簡直不配為人父親。 孫杏花還在喋喋不休的罵著,關(guān)鍵時刻,就聽到薛元敬的聲音慢慢的響起:“都不要再說了。這個學(xué),我是不會再上的。” 他的聲音聽上去和平時一樣的冷淡,并沒有特別憤怒的意思。但薛嘉月看他雙頰緊繃著,額頭上的青筋都梗了起來,就知道他現(xiàn)在心中必然是十分憤怒的。 她默默的沒有說話。有孫杏花和薛永福這樣的父母在,做子女的說什么話都是沒有用的。 而說完這句話之后,薛元敬就扶著周夫子的胳膊,溫聲的同他說道:“夫子,學(xué)生送您回去?!?/br> 走到院門口的時候,還聽到孫杏花在背后扯著嗓子喊:“你要送他回家?等你送了他回去,再回來,這一天也就過去了。打谷場上的麥子就靠我和你爹來打?你想要累死我們兩個,然后這個家就都是你的了?” 薛元敬停住腳,不過他沒有回頭。 薛嘉月就見他身子站的筆直的,山中的一株青松一般。便是有再大的雪,再大的風(fēng),那也是絲毫壓不彎吹不倒的。 薛嘉月也不知怎么,忽然就覺得雙眼有些發(fā)燙。她忙低下頭去。 倒是周夫子回過頭來,目光在薛永福和孫杏花的身上掃過。然后他開口沉痛的說道:“老夫自三十歲上開始坐館,教了無數(shù)的學(xué)生。元敬是我見過天資最聰穎的學(xué)生。他日后前途無量啊,可現(xiàn)在就被你們這么,這么給耽誤了?!?/br> 說著,他長嘆一聲,轉(zhuǎn)身身由薛元敬扶著慢慢的走出了院門。 等到了村口,周夫子就停下腳步,看著薛元敬說道:“我早聽聞你父親給你娶了個繼母,風(fēng)言對你不好,但我沒想到她竟然會讓你輟學(xué)務(wù)農(nóng)。你父親他,他竟然也一句話都不說。孩子,他們這真是,真是要耽誤你一輩子啊?!?/br> 薛元敬抿著唇?jīng)]說話,不過他心中覺得很感動。 自母親過世,再沒有人這樣的為他著想過了。周夫子對他真的很好。 他就抬頭看著周夫子,目光堅定沉穩(wěn):“雖然我無法再去學(xué)堂,但我若想讀書,在家里也是一樣可以讀的。夫子放心,我絕不會從此就丟下學(xué)業(yè)的。” 周夫子聽了,就欣慰的點了點頭:“你若有此志向就再好也沒有了。你文章的火候已經(jīng)到了,若你想下場考秀才,那必然是能考中的?!?/br> 考秀才一共要考三場,分別是縣試、府試和院試??忌堑タh里,最后還要去省城。自然路上是需要盤纏的。周夫子想想剛剛薛永福和孫杏花的樣子,只怕他們必然不肯拿出這盤纏來。于是他又說道:“若你有什么難處,只管過來找我。你是我的得意門生,我總不想看到你埋沒的?!?/br> 薛元敬沒有說話,不過卻深深的彎下腰,對周夫子行了個大禮。 周夫子嘆息著,伸手扶了他起來,又叮囑他:“你現(xiàn)在就回去罷。你那個繼母,罷了,男子漢大丈夫,何須同一個無知村野婦人計較?好好的攻讀你的學(xué)業(yè)才是正經(jīng)。等往后你考中了進士,做了官,她必然會后悔今日如此對你。” 薛元敬點了點頭,一臉正色:“夫子的教誨,學(xué)生記下了?!?/br> 周夫子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一聲,然后才轉(zhuǎn)過身往前走。薛元敬站在原地,直至周夫子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盡頭,他這才轉(zhuǎn)身往回走。 不過到了家一看,只見院門上面一把大銅鎖。想必是薛永福他們沒有等他,徑直去打谷場了。 薛元敬在院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著兩扇院門板上面貼的一副紅紙對聯(lián)。 他母親年前才去世,按照這里的習(xí)俗,去年過年的時候這院門上貼的對聯(lián)是白紙的。但誰想到年后父親就娶了孫杏花